柳昭儀和燕虞送了皇帝出宮門，回到殿内，柳昭儀臉上的笑意就收了起來。燕虞正準備告辭，看到這，心裡一激靈，忽然開口道，“柳姐姐可是擔心柳元帥和柳大郎君受傷？”

柳昭儀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道，“戰場上刀槍無眼，吾又如何能夠不擔心。”

然而這點擔心，在皇帝面前卻是說不出口的。

七天後，噩耗傳來。

這些日子，燕虞時不時地就找柳昭儀說話，這日皇帝進來的時候行色匆匆，燕虞本想走開，看到他的臉色，心裡一咯噔，知道恐怕是柳振鋒的消息傳來了，腳下便故意慢了幾步，剛好走出殿門時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岚娘！”

燕虞扭頭一看，隻見茗荷茗香兩人都沖到了柳昭儀身邊，而柳昭儀身子軟軟地歪在一邊，顯然是暈過去了。

她趕忙回頭上前，站在茗荷茗香身後，有些焦急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緊緊蹙着眉頭道，“剛收到消息，柳大郎君受了傷，回程路上傷口惡化，現在人已經昏迷不醒了。”

燕虞心裡知道，但面上還是做出了吃驚的神色，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待柳大郎君回了京，延請名醫，想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此時，太醫們還沒有給柳振鋒下死判，她一介宮妃，貿然提出有辦法救人，恐怕沒人相信。

皇帝沒有接話，他雖然沒有打過仗，但他的兩個嫡親哥哥都是在戰場上死的，他很清楚柳大郎君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這也正是他收到消息就趕來告訴柳昭儀，并不準備瞞着她的原因。

瞞是瞞不住的。

“希望如此吧。”過了好半晌，皇帝才回話。這時，宮女們已經合力将柳昭儀擡進了内殿，安置好了。

“鄧豐明，去太醫院叫李院判過來看看。”

“奴領旨。”鄧豐明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聖人，讓妾在這裡照顧柳姐姐吧。”燕虞開口道，她是随居妃嫔，為主位妃嫔侍疾是很正常的。

皇帝點點頭，他收到消息就趕來了，還有很多政務沒做，“你好好照顧岚娘。”說完，便匆匆離去了。

燕虞有條不紊地吩咐宮女們為柳昭儀淨面更衣，讓她躺的更舒服些。

皇帝走後不就，柳昭儀就悠悠轉醒了。

“柳姐姐，你感覺怎麼樣？鄧大監已經去請李院判了。”見柳昭儀醒了，燕虞連忙走到她床邊坐下，握着她的手，輕聲詢問。

柳昭儀搖搖頭，“勞煩妹妹照顧了。”她頓了頓，到底還是沒忍住，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燕虞茗荷遞過來的手帕遞給柳昭儀，安慰道，“何院使醫術高明，柳大郎君回京之後應當就會好起來了。”

柳昭儀擦了擦淚水，怔怔道，“隻怕阿爹阿娘此時心裡要更加難受。”

燕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輕輕拍了拍柳昭儀的手，以示安慰。

燕虞是真心希望柳振鋒能好起來的，畢竟她真要出手去救也是需要冒很大的風險的。

然而事與願違，回京之後，柳振鋒的情況仍是一日比一日惡化了。

“娘娘，燕才人求見。”茗荷撩開珠簾，跪下後輕輕對着柳昭儀說道。

背對着她側卧在床的柳昭儀聞言，轉過身來，面帶倦色，“她來做什麼……”她小聲呢喃了一句，茗荷立即道，“可要奴去回了燕才人？”

柳昭儀沉默半晌，“扶我起來。”

燕虞在永甯殿門口等了一段時間，見茗荷出來，趕緊走上前，茗荷對着她做了個‘請’地手勢，“燕才人請随奴來。”

燕虞深吸一口氣，扭頭對夏蓮吩咐道，“你在外面等着。”夏蓮止住腳步，眼裡露出一絲疑惑地神色，口中應道，“是，娘娘。”

“燕妹妹，近日神思不屬，多有怠慢了。”柳昭儀坐在上首，臉上常見的微笑也消失了，饒是有妝容遮蓋，也能看出來她的憔悴。

燕虞躊躇了一下，直接對柳昭儀道，“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妾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