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日前,祭司一族通過古老的占蔔儀式,從星辰的軌迹中捕捉到了未來的啟示——待真正的國主出現之時,将會有兩名神獸降臨于世,共同守護這片土地。
然而,在那些漫長而國主空缺的歲月裡,祭司一族逐漸掌握了焚螢國的實際統治權。
他們享受着無盡的榮華富貴:成百上千的金銀财寶堆積如山,召之即來的絕色美女環繞身側,數不勝數的美味佳肴擺滿餐桌,更擁有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威,仿佛整個世界都匍匐在他們的腳下。
然而,當神獸降臨、國主歸來的預言即将成為現實時,大祭司的心中卻充滿了不甘。他無法想象自己手中的一切權力與财富就這樣輕易地拱手讓人。
于是,不甘與私欲驅使着他四處散布謠言,精心策劃了一場在國主降臨時的暴亂,企圖借此機會鞏固自己的地位,阻止國主回歸。
“反正是些沒有腦子的人,都是祭司一族怎麼說,他們便怎麼做。”大祭司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信心。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唯一的孩子,那個本應躲在宮殿深處、遠離危險的孩子,竟然會突然出現在暴亂的現場,成為了這場悲劇的犧牲品。
望着瓦礫中那個小小身影,大祭司的心中充滿了痛苦、悔恨與不甘。
他的臉龐因極度的情緒而扭曲,淚水與血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
如果能再選一次,他絕對不會發動這場暴亂,更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就在這時,祭司一族的成員們從宮殿的各個角落走出,他們整整齊齊地在紅炎和火的面前列成兩排,表達着對國主的臣服。
雖然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其實并不贊成發動暴亂,但礙于大祭司的權威與地位,他們隻能選擇在暗處觀望。現在,勝負已分,他們便沒有了任何顧慮,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
恐懼的民衆見狀,也紛紛顫抖着匍匐在地,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整片天地:“恭迎國主降臨!”
面對這本應早些到來的畫面,火望着那些曾經被誤導、現在卻臣服于自己的民衆,眼中湧出了淚水。
而紅炎則變回了人形,沉默不語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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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亂留下的痕迹似乎以宮殿為界,被清晰地隔絕在外。
宮殿内絲毫不見血腥,到處彌漫着花草的清新香氣,置身于這舒緩的環境之中,一直緊繃着神經的紅炎,終于得以放松下來。
他緩緩地走到床榻邊,選了個讓自己覺得最為舒适的姿勢,慵懶地倚靠在上面。
這時,火遞過來一碗熱騰騰的湯水,紅炎接過,輕輕地品嘗了一口。
那湯水甜絲絲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綻放,讓他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而另一邊,大祭司由于延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失血過多已經命懸一線。他的兒子勇重,也似乎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息,在生死邊緣徘徊。
紅炎雖然心中充滿了憤怒,但最終還是決定沒有立刻砍掉他們的頭顱,隻是以叛國之名将他們關押了起來。
祭司一族為了贖罪,主動包攬了兄弟倆的日常起居。一大早,各種精美的糕點就在桌上堆成了小山,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這種待遇,對于曾經在妖獸口中搶食、曆經艱辛的紅炎來說,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火蜷縮着身子,坐在一旁,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
士兵們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忙碌地清理,宮殿外的空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那些人的哀嚎聲似乎還萦繞耳中。
這一切,都與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的畫面相去甚遠。
就在這時,紅炎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的發絲散落下來,右臉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塊黑斑。
“哥哥!”火的聲音中帶着滿滿的心疼,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紅炎的右臉,那是神獸因殺戮無辜而遭受反噬的明證。
神獸天生慈悲,本不應涉足針對弱小的殺戮,這會給它們帶來難以承受的後果。
紅炎卻顯得有些不屑,他輕輕揮了揮手,仿佛要拂去火心中的擔憂。“是他們的錯。”他冷冷地說道,“這小小黑斑,即便它讓我的身體變得虛弱又有什麼關系呢?隻要火你好好的,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火搖了搖頭,他試圖讓紅炎理解那些無辜者的立場。“可是他們也是被大祭司欺騙了啊,他們并不知情,隻是被利用了。”
紅炎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他們自己沒有分别是非的能力,就應該好好遵循天理。都知道國主是天選神獸,為什麼他們不服從天選神獸,反而要聽信那個代理人的鼓動呢?所以,被欺騙的人,愚笨也是他們的原罪。”
火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提到了那個無辜的孩子。“可是那個小孩子,他總歸是無辜的呀。”
紅炎的表情沒有絲毫動容:“既然弱小,為什麼還要不聽父親的囑咐四處亂跑?人類一旦相信某人是弱者,那這個被認為弱者的人就會一輩子都陷入這種泥淖中。想要扭轉這種情緒,第一要做的是讓自己躲起來,變得強大,而不是在沒有足夠自保能力的情況下将自己陷入危難之中。這樣就算發生了什麼,也怪不得他人。”
火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他堅持着自己的觀點。“可我們不是要守護焚螢國的人民嗎?我還是覺得,那些還沒來得及長大的生命就這樣逝去,是我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