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炎見火郁郁寡歡的樣子,頓時有些心疼。他歎了口氣:“那也是他命中注定的事情。就算有錯,也怪不到你的頭上。你才是這場鬧劇中的受害者,不要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說着,他輕輕地拍了拍火的肩膀,試圖給予他一些安慰。
“哥哥,”火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疲憊,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渴望,“我們離開這個地方,找一個甯靜的角落,作為普通人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好不好?”
紅炎聞言,眉頭緊鎖:“說什麼傻話呢?”
“可我真的不想當這個國主了,真的不想......”
“火,聽好了,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們的使命。你無法逃避,我也不能。”
火沉默了,他低頭不語,仿佛被紅炎的話語擊中了心中的軟肋。
見火陷入沉默,紅炎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一口氣吃下了五塊糕點,試圖用食物來平複内心的波瀾。
肚子裡暖洋洋的感覺讓他稍微放松了一些,腦袋也昏沉沉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
不知何時,他便這樣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殿内已不見了火的蹤影。
紅炎揉着眼睛四處找尋着自己的弟弟,偌大的宮殿中看起來一切平靜,他無法理解自己怎麼就這樣睡着了,連火離開身邊都未曾察覺。
在路過一處由黃金制作的假山前,火突然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張華麗的臉龐在金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仿佛連宮殿都黯然失色。
然而,當他撫上自己的臉龐時,卻突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變化:“不對,黑斑呢?”
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湧上心頭,紅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向宮殿外走去。
他必須找到火,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縷縷陽光穿透樹葉的縫隙,鮮豔的色彩在風中搖曳出層層疊疊的爽朗。
在宮殿的最高點,一片偌大的空地中,帶了泥土氣息的風輕卷起落到地面的樹葉,紅炎遠遠地便看見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處于空地中央。
“火——”他大聲呼喊着,加快了腳步向那邊跑去。
這裡是祭司一族長久以來舉行各種儀式的地方,整個場地由潔白無瑕的石塊精心鋪設而成,顯得莊嚴肅穆。
紅炎警惕地環顧四周,銳利的目光穿透每一寸空間,确認并無敵情後,他的注意力卻被一個意外的發現所吸引——失去雙手的大祭司倒卧在一棵大樹之下。
大祭司的臉龐上布滿了深如溝壑的皺紋,歲月的痕迹仿佛在一夜之間刻滿了他的全身,使他看上去老了幾十歲,生命之火似乎已近熄滅。
若非紅炎仔細觀察,恐怕會誤以為那不過是誰随意丢棄的破麻袋,毫無生氣。
大祭司的身體以一種扭曲而詭異的姿勢定格,但令人驚異的是,他那灰敗的面容上竟挂着一抹滿足的微笑,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達成了某個心願。
紅炎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拼命向前奔跑,腳步聲在空曠的場地上回響,除此之外,這裡隻充斥着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寂靜。
當他終于抵達中央時,眼前的情景讓他心頭一震。
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正是火,而小的則是大祭司的兒子勇重。
勇重原本隻剩最後一口氣,此刻卻奇迹般地躺在那裡,面色紅潤,呼吸均勻,完全看不出之前受過重傷的痕迹。反觀火,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生機似乎正在從他體内一點點消逝。
紅炎的心中瞬間明白了大祭司為何會帶着滿足的微笑離去。他感到胸口憋悶,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張大嘴巴,使勁地呼吸,卻依然無法緩解那種窒息感。
他猛地将火抱起,緊緊擁入懷中,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撲簌簌地流淌下來。
他怎麼會忘記呢?
這獻祭之法,是幻獸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它可以将幻獸所有的生機、法術毫無保留地贈予受獻祭的對象,使其重獲新生或力量倍增。
然而,這背後的代價卻是如此沉重——獻祭的幻獸将會失去自己的生命,永遠堕入那無邊的虛無之中,再也無法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