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終究還是無法忍受無辜的孩子在自己的眼前失去生命,也無法眼睜睜看着哥哥被反噬,他的内心早就被無盡的愧疚和痛苦所煎熬。
于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偷偷在遞給紅炎的湯水裡加入了可以令人沉睡的藥劑。他知道,哥哥對他向來毫無防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喝下這碗湯水。
當紅炎陷入沉睡之後,火便開始了他的行動。他悄無聲息地救出了被囚禁的大祭司,然後讓他帶路,将奄奄一息的勇重帶到了這個地方。
他深知,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将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但他義無反顧,因為這是他為了彌補紅炎所犯下的過錯,為了拯救那個無辜的孩子,所做出的選擇。
紅炎提取了火的獻祭之前的記憶,發現在自己熟睡的時候,火曾依偎在他的身旁,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兩人的衣襟。
“一直以來,都是哥哥在保護我,這次,我也想要保護哥哥。”
“既然你是因我而犯下的過錯,那就由我去彌補吧。我相信,紅炎,你會成為一名很好的國主。”
紅炎将頭埋在火的胸膛上,他想要痛哭出聲,喉嚨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隻能默默地流淚。
這時,一旁的勇重突然悶哼一聲,引起了紅炎的注意。
他猛然擡頭,看向勇重,卻驚訝地發現神獸之力正源源不斷地從勇重的身體裡洩露出來。
紅炎心中一緊,他突然明白,身為人類想要完完整整地繼承高階神獸的生命力,無疑是癡人說夢。
這具卑微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生命力,火所獻祭的生命,隻被勇重吸收了不足一半。
紅炎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他的雙目瞬間變得猩紅,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他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鮮血為墨,開始在地上繪制起複雜的陣法,每一個符号,每一個線條,都凝聚了他的意志。
當陣法終于完成時,紅炎已經虛脫得倒在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
原本光潔的地面此刻仿佛被浸泡在了水中,一道道漣漪從陣法中心泛起,如同生命的波動。
這些漣漪吸收着勇重身體内洩露的生命力,将之彙聚成了一顆耀眼的光球,懸浮在半空中,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紅炎掙紮着起身,開始念動古老的咒語。他要将這些多出來的生命力還給火,哪怕隻有一半,哪怕火會從此不再是高階神獸,隻要他還活着,隻要他活着!
一道刺眼的光柱從雲層中沖出,投射在這空曠之地,在與地面碰觸的瞬間發生了奇特的變異,它像液體一樣黏住了火的全身,一層又一層地包裹着他。
直到這彷如實質的光芒變得像硬殼一樣,仿佛為火穿上了一層保護的铠甲。
紅炎猛然伸出右手抓住了那顆耀眼的光球,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将光球塞入火的胸膛,仿佛将生命的種子植入了他的身體。
在這一刻,一道磅礴的生命力自火的身體展開,紅炎的喉頭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望着火和勇重兩具身體之間如同無數絲線般連接在一起的生命之力,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火活下來了,雖然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與勇重共生。
他們共享生命,共享靈魂之力,如果一人消逝,另一人也會随之死去。但這對紅炎來說,隻要火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便是天大的恩賜了。
“哥哥,我真的不想當這個國主了,我們離開這個地方,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角落,作為普通人平平靜靜地活下去,好不好?”
紅炎的思緒飄回了過去,想起了火曾經那麼認真地對他說過這句話。
那時的自己并沒有太在意弟弟内心真正的感受。如今回想起來,紅炎的心中充滿了自責。
他輕輕地撫摸着火的臉頰,仿佛想要撫平自己内心的愧疚。一滴眼淚悄然從眼角滑落,溫熱而沉重。
“好。”紅炎的聲音低沉,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誠地回應火的願望。
他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吻火的額頭,仿佛要将所有的歉意與愛意都融入這一吻之中。
為了保護火,讓他免受痛苦煎熬,紅炎下定決心,封印他那些關于獻祭的深沉記憶。
當火終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紅炎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他帶着火來到了野外,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火,因為你的任性,我們甚至連一群暴民都收拾不了。你被暴民所傷,失去了大半的法力,同時也失去了作為國主的資格。現在的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累贅。”
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紅炎,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場暴動過後,哥哥竟變得如此反常,如此冷漠無情。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詢問,但紅炎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紅炎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堅定:“你不必再回宮殿了,也不必再叫我哥哥了。從現在開始,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說完,紅炎轉身離去,他的步伐堅定而決絕,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割舍掉。
然而,紅炎的心中卻如同刀割一般。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保護火,是為了讓他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看着火那迷茫而無助的眼神,紅炎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心痛。
他默默地祈禱着,希望火能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即使這意味着自己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孤獨。
從此,焚螢國的野外多了一個名為火的少年,他被一位好心的婆婆發現,成了農戶的孩子。
紅炎會時常躲到那戶農家的屋頂上,透過瓦片的縫隙,默默地注視着火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