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何妍妍死了。”
邱元航低沉且嚴肅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入宋域的耳畔,一字一句仿佛是成群結隊的天雷,兇神惡煞地劈向防不勝防的宋域。
瞬間,宋域的腦海裡“轟”了一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瞪大雙眼。
一切發生得過分突然和意外。
他下意識地想要大吼一聲,爆出經典的國罵。
忽然間,想起這裡是醫院,身邊還有兩個人病患需要休息,于是頓了頓,迅速吞下卡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深呼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說:“我馬上過來。”
面容凝重地掐斷電話,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出房間,輕手輕腳地合上了門。
叮。
電梯門緩緩開了。
宋域邁開步子走出電梯間,舉步如飛,不出片刻就趕到了何妍妍的病房。
邱元航蹙着眉毛,心中堵得慌,在寬敞的走廊上不停踱步,消解着自己的焦急。
直到看見宋域的臉才停下走動的腳步,“老宋,她——”
“我知道。”
宋域打斷了他的話。
狠狠地推開躺着何妍妍屍體的病房門,快步挪步到病床邊,擡頭凝視呈現出平滑直線的生命監測儀。
靜默良久,他忍不住出聲問:“救不回來了嗎?”
對何妍妍實施過最後搶救的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垂頭歎氣地說:“抱歉,我們盡力了。”
宋域回眸望去,犀利的目光刮過醫生的臉,“她是因為剛才的綁架事件才死的嗎?”
醫生思索片刻,微微點頭。
有理有據地分析道:“應該有一部分這個因素。因為何小姐本身身體狀況就不佳,各項指标都提示她嚴重體虛,病情危重,能撐到現在全靠各種藥水吊着,而今天經曆了……那樣的事情,身體機能沒有得到及時的恢複,所以……”
宋域看向何妍妍毫無生氣的憔悴臉龐,一雙漆黑的眼眸顯得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幾個護士正在摘取何妍妍身上貼着的監護裝置,将她的遺容整理妥當後拔下了手背上的留置針。
半晌後,宋域和邱元航一前一後地邁出病房門。
他垂下眼睛,繼而又擡起,就那麼靜靜地盯着前方的路。
邱元航擔憂地問:“你在想什麼?”
幾秒過去,宋域意味深長地反問:“這樣的死法是不是太奇怪了?”
“奇怪嗎?”邱元航想了想,“人生總有很多未知的危險。當一個窮途末路的殺人犯闖入人滿為患的大街,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人質。現在,何妍妍就是這個不幸的人質。”
宋域的表情不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身後傳來儀器的金屬碰撞聲以及輪軸滑動的聲音。
“麻煩讓一讓。”
三四個護士推着何妍妍的屍體,快步走了出來。
宋域拉着邱元航退到邊緣,讓出一條寬敞的路。
眼睛注視着何妍妍被白布蒙住的臉,直至衆人消失在走廊中段的電梯角才收回目光。
他雙手抄進口袋,問:“許飛人呢?”
邱元航說:“我看這邊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就讓他先回局裡幫忙去了。”
宋域點點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兩人在這裡等了将近十分鐘,仍未見到老高的身影。
或許是他又陷入了抽不開身的繁忙公務裡,又或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事。
就在宋域即将轉身離開時,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出現在了護士站前。
簡短地說明來意,面容及聲音裡找不到半分的悲痛,“你好,我是何妍妍的叔叔……”
聞訊走出來的醫生先向男人表示真摯的遺憾,并且陳述了他們為搶救做出的努力,最後又請他節哀順變。
男人從始至終都未曾發飙,也未曾痛哭流涕,平靜得好似不久之前死去的那個人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醫生遞來了一份需要簽署的文件和一支筆,簡單的談了幾句話後指了一個地方,示意他在這裡簽名。
男人二話不說,拿起筆在紙張上飛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旋即交還了回去,紙張上面潦草地寫着三個行雲流水的大字——
萬山明。
宋域上下端量着前來處理後事的萬山明,竟不知道何妍妍還有一位這樣的叔叔。
眯眼觀察了片刻,沒發覺他的行為舉止有任何異樣的存在,就不以為意地撇開了目光。
他側過頭,看向旁邊的邱元航,拿着命令的口吻說:“走,我們兩個去查一下這所醫院最近的血清使用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