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就是單純吓傻了,”宋域努努嘴,“你去局裡找心理科的人來給他疏導疏導,犯不着專門跑到醫院拍片子。”
“行,我這就帶他回去。”許飛颔首,全身心地聽從宋域這位大佬的經驗之談。
告别宋域,他坐進車裡,拍了拍陸謙蜷縮在一團的身軀,目光溫和中透出一絲絲同情,“現在請和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吧。”
警車呼嘯而過,在前方的紅綠燈處轉彎,繞着小路返回市局。
宋域目視警車的離去,轉身也坐回車裡,思緒萬千。
他隐隐覺得夏天還有些話壓着沒有說出來,如果光憑着她看見沈瀛殺人的那一幕,或者是樓裡的毒販,根本不構成必死無疑的條件。
因為在她所講述的故事裡,這些人都已經随着新寨山的爆炸而死亡。
夏天的父親或多或少都參與過行動,并且在行動失敗後的第二天上山打獵,不幸遇難死亡……
或許這并不是意外,而是謀殺呢?
他的父親是否是撞破了什麼秘密,才被滅口,甚至為了保護這個秘密不被外洩,需要把一條陪同上山的狗給壓死。
可是,既然狗都要殺死,為什麼當時沒有連着夏天一起處理掉,非要等到現在才出手呢?
宋域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隻有抓住幕後真兇,這些問題才能被解答。
沈瀛見宋域遲遲不開車,問:“你在想什麼?”
宋域搖搖頭,“沒什麼。”
說完,他開車緩緩駛離。
沒開多久,宋域隔着十幾米的距離,瞥見了幾輛正全速前進的警車那方方正正的屁股,腦袋上都頂着醒目的警示燈,在刺耳的鳴笛聲中奔赴遠方。
片刻後,迅速兵分多路,沿着每一條有可能成為逃竄路線的鄉道駛去。
一時間,原本浩浩蕩蕩的車隊,隻剩下了兩輛還在主幹道上繼續行進。
宋域盯着正前方的一輛警車眯了眯眼,通過車牌号和車屁股上的刮傷,瞬間判斷出那是市局的車。
不免加快車速,變道去了前面那輛警車的右側,緩緩落下車窗。
對方也認出了宋域那輛成日在市局招搖過市的車,逐漸放慢車速,落下的車窗後露出楊欣然那張素顔朝天的面孔。
楊欣然一手撚住自己因狂風而不老實的劉海,一手抓住扶手,大聲對宋域喊道:“我覺得還需要人手來增援,光靠着我們這幾輛車,完全不夠在這一條路上消耗。”
宋域:“轄區派出所抽調的那一部分人過來了嗎?”
楊欣然努努嘴,“我把他們支去其他十幾條沿河的路段了,于局也調了水警過來支援,不過這裡沒被标記出來的路真多,要不是他們對這一帶的地形爛熟于心,還得漏掉好多路。”
宋域想了想,“這一塊具體有幾個火葬場?”
楊欣然的聲音混雜在呼嘯的風聲中,随着狂風傳入宋域的耳朵裡,“六個,其中四個已經派人趕過去了,我們兩個加起來剛湊合,但沿河那邊就不夠數了,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至少要再調個三組人員過來。”
宋域稍微思索了一下,“人手這邊我來想辦法,你們先去火葬場。”
“好,前面那個路口我們先過去,你進最後那一個,”楊欣然撒下劉海任其自由飛翔,騰出一隻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岔道口,“具體地點,我馬上把定位發到沈顧問的手機上——喏,分你一隻對講機。”
她從袋子裡摸出一隻黑色的對講機,随手一抛,不偏不倚地砸進宋域的車内。
宋域單手握着方向盤,騰出一隻手去撥弄對講機,叮囑一句,“嗯,注意安全。”
楊欣然應了一聲,伸手摁住車窗按鈕,将頑劣的狂風阻擋在了車外,她來不及去整理自己狀如雞窩的頭發,撥弄手機的同時,不忘提醒身邊的人一句,“從這個岔口拐進去。”
逐漸逼近路口,警車左側的轉向燈開始閃爍,在速度相對減慢的行駛中,車頭緩緩調離了原先的方向,一個猛子便紮進了颠簸的泥巴路面上。
半分鐘不到,沈瀛的手機便迅速收到了楊欣然傳過來的定位,他點開後擺弄了一番,确定了他們應該進去的具體位置,“第二個路口,從右邊進去。”
“嗯。”宋域應了一聲,飛速在手機屏幕上戳幾下,撥過去一個電話。
他記得謝幼年問過他,最近要不要參加私人機車賽,位置好像就在老城區附近。
幾秒後,那邊接通了,傳出謝幼年的聲音。
謝幼年似乎正在騎機車,風噪大得傳進宋域耳朵裡,“宋爺,什麼指教?”
宋域問:“你在哪裡?”
謝幼年笑道:“風聲還不夠明顯嗎?跑山呢。”
“老城區?”
“對啊,市裡風聲鶴唳,也就老城區看管的松點,正好我哥今天有事,跑去外面開會了,否則我還玩不了。”
正合了宋域的意。
他問:“主辦方是誰?”
謝幼年說:“肯定是我啦,怎麼,宋爺你也要過來參加?”
宋域想,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他立即說:“你幫我個忙,幫我在八一路上每一條臨水的鄉道裡找一輛車,車裡綁架了一個女孩,就是上次撞上你車的那個。”
“啊?”謝幼年刹住腳,回頭示意後面的車都停下,“那個女孩被綁架了?靠,他媽誰啊,這麼不要臉,居然綁架一個小屁孩?”
宋域飛速說:“嗯,過多的細節我不方便與你講,你幫我這個忙,這次活動的錢我兩倍賠你。”
謝幼年嬉皮笑臉地說:“錢就免了,您幫我處理一下棺材片區的事就行。”
“行。”宋域一口應了下來。
謝幼年回頭,對身後的機車大隊說:“朋友們,我們機車黨要去伸張正義了!”
宋域聽見一陣雀躍的口哨聲,以及改裝機車躍躍欲試的巨大轟鳴,他挂斷電話,轉入右側路面凹凸不平的鄉道。
“現在已經過去了接近三十分鐘,按照我所估算的一個小時安全期限,隻剩下三十多分鐘而已,”沈瀛的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有目的性地撥動,翻找着連接河流的所有路徑,“如果她不在火葬場,那麼我們幾乎沒有可能在殘餘的時間裡見到她的人……或者說是屍體。”
宋域牙疼地問:“火葬場的路都不與河流相通嗎?”
沈瀛不斷放大每一條通向火葬場的路,不悲不喜地回答:“這裡的地形相當閉塞,鮮少有兩條路徑交錯——至少地圖上沒有顯示出來。”
宋域說:“有些荒廢的鄉道可能還會存在,說不定我們能試着擠過去。如果行不通……到時候再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