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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繡球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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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霭蒙蒙,詭谧微漾

淡淡的薄霧詭異而浪漫地纏繞着青白色的繡球花,一簇一簇隐匿在紅磚土瓦礫中漫漫不終。

霧牽着金屬質感的籠子形狀的窗棂,暗黃色的金屬堅硬而充滿壓力,緊緊禁锢住這高塔之上的花園和單薄的籠中雀。

乳白色的藤花開的妖異卻又窒息的浪漫,貪婪地纏繞着牆壁和一切似乎可以攀附的東西,用最柔和的力,把一切控制在手中。

繡球花齒狀葉是暗淡的灰色,挂飾一般無力地地伸進花下深處,沒有生氣的花瓣屍體般簇擁在一起,随着不知道哪裡的風機械的震顫了一下,輕輕地,噬咬着無邊的孤寂。

沈汕,該醒醒了

少年身着一套淡青色的複古改良馬褂,下身不是袍子而是漸變青白色的闊腿筒褲,散墨般的頭發随意地散着,稍長的頭發剛剛觸肩,像墨色染盡的流水層層流淌,發梢微卷,幾縷頭發輕輕搭在他臉上,他躺在一架金屬椅上,整個人和環境融不到一起,卻又充斥着詭妙的氛圍,像水墨畫中的少年書生走到了地獄面前,俯瞰死亡。

他面色蒼白,右手手腕上挂着兩串檀木珠子,褐色的木質紋路圈圈繞繞,微微地穿出檀木香味,靜谧而安然,給他又添上了幾分隐世感。

沈汕睜開眼睛,發覺兩隻手冰涼微麻,他迅速坐起來,想伸手弄一下頭發,卻聽到了鍊子拖拽的摩擦聲,他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他的左手被栓了一根黃銅色金屬鍊子,沈汕試探性的拽了一下,發現另一端被釘在地底,手指粗細,也不是人能拽開的,他開始觀察四周,周圍的環境靜谧的像畫一般,腿邊的一朵小花被風吹着,绛紫色的花瓣蹭了蹭他的衣服,他被花園簇擁在最深處,如同保護珍惜嬌弱的金絲雀。

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封被暗紅色火漆封好的信,沈汕遲疑了一下,拆開了它。

“沈先生,您好。請不必驚慌,我們并非惡意,由于我們的中樞控制系統檢測到您屬于具有超出本體生命的渴求願望,特邀您成為本次遊戲的參賽者。”

沈汕的目光在看到渴求願望時頓了頓,指尖不受控制地捏了捏信紙的邊緣。

“遊戲将由不同的故事情節開展,由您們來尋找事實真相,當案件累計達到最高,我們将實現您的願望,并送您回到現實世界。”

“進入遊戲,您已無法退出。”

“沈汕先生,祝您成功。”

字迹是由機器打印出來的,沈汕歎了口氣,用手捋了一把頭發,突然,他摸到耳邊有個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摘了下來放在掌心。

他的耳朵冰涼,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感知到這個東西,那是一個黑色的耳麥,上面有一個圓弧可以牢牢地挂在耳朵上,下面還有一個話筒,旁邊是一個類似開機鍵的東西,若隐若現地閃着紅色的光點。

沈汕把它拿在手裡仔細地看了兩圈,然後用手指按下了那個像開機鍵的東西,把頭發撩起來重新别回耳朵上,幾縷發絲輕輕地遮住了它。

耳麥先滴了一聲,随後嘈雜的讨論聲從裡面傳出來,一個女聲第一個出現了,帶着些抱怨和焦急的情緒。

“你說的不對,和我這兒的信息壓根就對不上,周漾那裡也對不上,肯定是你理解錯了。”

“不可能不可能,這他媽不就是倆小孩擱哪嘎嘎樂,然後…诶?有人來了?”一個粗犷的男聲用力地辯解着什麼,突然聽到了耳麥中的連接提示音。

沈汕試探性的說了一聲:“…喂?”聲音聽起來像沒睡醒。

“哎哎哎有人兒有人兒…你是新來的嗎?”一個少年的聲音應了,帶着些電流的聲音。

“是的…現在應該幹什麼?”沈汕看了看這片花園。

還是那個女聲回複了他,那個女人聽起來像個組織者,聽起來年紀二十八九歲。

“你好,我叫陳璐瑤,你找一找身邊有沒有什麼類似畫的東西,就比如紙之類的東西,或者什麼其他的不同尋常的東西,然後跟我們描述一下…”

“好。”沈汕回答道,然後麥裡的三個人又開始叽叽喳喳讨論到底是什麼,陳璐瑤的聲音帶着疲倦和無奈。

他站起身,鍊子的長度夠他在這個花園中自由走,他蹲下身子,淺青色的褂子搭到地上,竹斑花紋和周圍融為一體,花團簇擁過來,沈汕伸手摸了摸地上,剛開始動作小心翼翼的試探,最後才開始大範圍的摸。

蓦地,他摸到了一個類似本子的東西,他把那個本子撿起來,那是個被撕裂的本子隻有後半部分,書脊被撕的露出了白色的毛毛邊,筆迹非常淡,紙的邊緣被水沾濕了,無力地粘連在一起。

沈汕把筆記本湊近,仔細地看着淺藍色的鋼筆字

【晴轉陰

我遇到了一隻兔子,很可愛,我的鋼琴壞了,爸爸說找人給我修一下。嘿嘿!但是我好久沒有見到爸爸了。】

後面畫了很大的一個藍色愛心

【陰

已經三天陰天了,好煩,找了管家叔叔,我的琴修好了,但是聲音不一樣,他說沒辦法了】

後面畫了一個哭臉和叉,筆迹比第一天平靜了許多。

再翻下一頁,沈汕被吓了一跳,第五、六、七頁紙都被從第五頁開始劃破,像是在洩憤一樣,像”一張白皙幹淨的臉被用刀子割破皮肉,露出粘連糜爛的肌肉和血管,這幾篇沒有什麼字,隻有一張扭曲的大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隻有一張不成比例的嘴和兩個血洞。

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絕望的哭嚎,被黑暗壓住的痛苦,無聲的掙紮和令人窒息的反抗。

【!!!】

後面十幾頁都是這樣的感歎号,有幾頁中間夾着發棕黃色的枯敗繡球花瓣,沈汕伸手碰了碰,邊緣的花瓣受力被碾碎了邊角,痛苦地蜷縮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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