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泠影,雲吐光暈
沈汕擡頭看了看天,笑了笑,不知怎的,總覺得隔着雲霧的天暗了下去,被絲綢一般成縷的雲壓住了天。
陳璐瑤從棕紅色的木制樓梯上走下來,腳踩到樓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她走到大廳的位置,仔細地觀察着陳設。
陳璐瑤道:“這兒不小啊…豪宅,這一個大廳和我們辦公廳差不多大了…”
她走到沙發前,乳白色的沙發上蓋着一層淡淡的蕾絲,前面彎腿的茶幾上放着一個白瓷色的花瓶,裡面插着一束白綠的色繡球,還有幾隻郁金香,高矮錯開,充滿藝術氣息,隻是邊角有些枯萎了,她伸手碰了碰花,内部花心還有潮濕的感覺,但是邊緣已經幹裂碎來。
陳璐瑤環顧四周,牆壁上的壁燈發着光暈的光,勉強能把屋子裡大部分照亮,把所有的東西都籠上昏黃的影子,但是頭頂的華麗歐式燈是暗灰色的,看不出形狀。
陳璐瑤道:“我這大廳裡也沒什麼東西…有個櫃子?”
周漾道:“櫃子?啥櫃子?啥人大廳放櫃子?”
柳永州道:“大廳不是都有櫃子嗎?”
陳璐瑤伸手拉開櫃子上的把手,櫃子落了很多的灰,黃褐的顔色已經看不太出來,隻有把手處被光映的亮一些,閃着黃瑩瑩的光點。
櫃門咯吱的摩擦聲把她吓了一跳,她好奇道:“喔…好多幹花啊…”
櫃子裡面整整齊齊擺滿了幹花,被吊着挂了起來,繡球花放在一起,鈴蘭花放在一起,郁金香放在一起,玫瑰也是,它們被整齊的碼好,像工藝品一樣被絲帶栓住,陳列在展示櫃裡面,最下面放着一把剪刀,還有幾卷絲帶,其中一卷扣了頭,紅色的絲帶随意散在櫃子底部,像一根扭曲的血管。
陳璐瑤莫名有些緊張:“我怎麼覺得這麼吓人呢……”
柳永州那邊都是翻動的聲音,還有金屬物品的碰撞聲:“别自己吓自己,心理作用。”
沈汕問道:“你是找到什麼東西了嗎?”
陳璐瑤蹲下去仔細探頭看了看,開口說道:“是,我找到的櫃子裡面都是花,各種幹花,還有綁花的絲帶,這的主人好像很喜歡繡球……”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陳璐瑤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身體瞬間汗毛豎立,她的心髒咚咚地跳,身體僵硬,甚至連頭也不敢回。
周漾道:“然後呢?”
沈汕遲疑了一下,看到了腳邊的繡球花依舊在哪裡靜靜地組成一片花海,風輕輕掃了過來,他看到離他五步遠的地方,一簇花被剪了下來,隻剩黃綠色的花杆留在那裡,風又一吹,号召着周圍的花把花杆保護起來,似乎在遮擋什麼秘密。
你看到我了嗎?
沈汕心中一陣不安,迅速站起了身走了過去,他把花扒開,用手劃了一下花杆,綠色的花汁沾到了他的手上,小小的一攤水印,看起來卻像一直綠色的眼睛,戲谑地看着他。
找到我了啊。
沈汕被強烈的不安包圍起來,他的手抖了兩下,然後突然按住黑色的耳麥,用最小的聲音急促的說了一聲:
“小心,有除了我們之外的人。”
聲音很小,但耳麥收音效果不錯,他的話像匕首一般狠狠地插進了四個人的心髒。
他能聽到陳璐瑤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她沒說話,恐懼的說不出話,沈汕也是,剛才的那一句話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行動力。
花已經剪下來一段時間了,主人還會回來,而一定會見到他的,是沈汕和陳璐瑤。
“……”
陳璐瑤打了兩個寒戰,在那一瞬間她什麼都明白了,她睫毛微微顫抖,棕黑色的眼睛中蓄滿了恐懼和絕望。
“怎麼辦……”陳璐瑤把聲音壓到自己都快聽不清,她不敢回頭,生怕看到什麼東西。
沈汕也蹲在地上道:“找找能不能躲起來,不要待在櫃子前面,他最可能到櫃子前面。”
陳璐瑤聲音都在抖:“不…我不知道,這個空間太小了,隻有一個大廳和樓梯,沒有什麼能擋住人的東西……”
沈汕道:“樓上?樓上有什麼?”
陳璐瑤愣了一下:“大概…大概就一個衣架和椅子吧,很窄……我要上去嗎?”
周漾道:“小心點吧…還是上去吧。”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擔心。
陳璐瑤搖晃着站起身,差點沒站住,迅速跑了上去頭也沒敢回,心髒跳動的頻率她幾乎數不清了,隻是纏繞着無邊的恐懼。
沈汕蹲在花叢中間,風吹過葉片發出沙沙聲,他垂了垂眸,棕黑色的眼睛像一片澄明而又深邃的深淵。
如果想用花叢當做掩體,就必須躺下,才能被徹底遮住,但是躺下,就意味着視域變窄,也不能第一時間迅速起身逃跑,他就坐在花叢間,猶豫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