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土裡埋葬的是我們。
陳璐瑤心頭一震,手指緊緊地壓住眼眶,她屏住呼吸,手卻抑制不住的發抖,陳年的木質氣息将縮在角落裡的她纏住,本該沉谧清雅的氣味此時卻像木制框架,箍住了其中的人,她的睫毛輕輕顫抖。
千萬不要睜眼。
那人漸漸走近陳璐瑤,在她附近似乎停了一會,一股腐爛的泥土味夾雜着清淡的花香絲絲縷縷傳過來,像被鮮花層層埋葬的屍體。
她聽到了動作的聲音,那人似乎從她頭上方拿走了什麼,似乎有什麼東西蹭到了她的右腿,她的小腿立刻觸電般的縮了一下,就那一下,被看出了端倪。
【玩家{陳璐瑤}與npc發生{肢體接觸},npc存在感增加{5%}】
【npc現存在感為{5%},請各位玩家與npc保持距離】
她不知道要不要動一下或者稍微往旁邊避一下,但是挪動一下,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心理挑戰,她猶豫着,咬咬牙沒有動。
【玩家{陳璐瑤}與npc發生{肢體接觸},npc存在感增加{5%}】
【npc現存在感為{10%},請各位玩家與npc保持距離】
沈汕用手緊緊按住耳麥,盡力不受耳邊風聲的幹擾,機械的聲音冰冷而殘酷,一點一點宣示着敗落。
沈汕最遠隻能看到砌的整齊的灰色石磚牆,那堵矮牆整齊的毫無生命力,唯一不同的隻是微微深色的石磚,牆前搖曳着細草,機械而麻木地晃動着。
半晌,那人終于離開了,直到耳麥裡傳來npc離開的提示音,陳璐瑤才松了一口氣,她額頭上都是冷汗,開口的第一句話是:
“對不起…”
“……”
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似乎總有什麼應該說出來。
周漾緩緩道:“沒事兒,安全最重要。”
“才百分之十,那東西又不會傷害人,活着就行。”
陳璐瑤聲音顫抖:“對不起…那東西實在太吓人了,好像我身邊就是一個剛剛被挖出來的屍體,她還動了一下,從我頭上的衣架上拿了什麼…”
“但是…但是我不記得衣架上原來都有什麼,我也不知道她拿了什麼…”她顫抖着站起身,扶着二樓的欄杆走了下去,手涼的不成樣子。
【玩家{柳永州}與npc發生{對視},npc存在感增加{10%}】
【npc現存在感為{20%},現進入新手保護階段,五小時内npc将不會再次出現】
周漾道:“柳哥?怎麼到你那邊了?”
柳永州那邊許久都沒有傳出來聲音,沈汕皺了皺眉,風小了一些,輕輕的扯着他的衣角,他的頭發随風飄動,像墨絲在風中作文,讓他徹底和搖曳的花融成一幅畫。
留下來吧,沈汕
陳璐瑤聲音很小:“柳哥?”又過了一會,那邊終于傳出了男人的聲音。
柳永州緩緩道:“我靠…”
柳永州下巴上有黑硬的胡茬,他現在癱坐在地上,手邊是掉落下來的一把金屬鍋鏟,他身後的巨大櫥櫃敞開着,整個廚房的空曠卻又密集。
整個廚房不算特别大,但是排列也很緊湊,大多數櫃子都被柳永州翻了一遍,各種餐具都被整齊碼好,這裡之前的主人一定十分熱愛生活,而且對标準有極強的要求,似乎用在恪守什麼規則。
他後知後覺的摸了一把臉,從地上坐起來,他又重複了一句:
“我靠…”
周漾疑惑道:“你這是咋了啊…?”周漾手中拿着一本藍色封皮的書,手頓了頓。
他從木制梯子上爬下來,站到地上的紅絲絨毯子上,這裡是一個藏書室,一架很大的落地窗,看不到外面的東西,隻能看到層層疊疊的霧氣,屋内有一張奢華的公桌和黑皮座椅,周漾坐到椅子上,用手輕輕壓住耳麥,嘴裡又問道:“你看到那東西了?沒事吧,柳哥你可别吓唬人。”
柳永州年紀最長,四十歲,由于年齡原因,閱曆自然也是最長,相比于其他幾人要更有一種帶上歲月的穩重,人總會對年長的人有依賴情緒,所以也一直被周漾和陳璐瑤當成大哥。
柳永州又許久沒說話,過了幾十秒,才緩緩說道:“是個孩子,是個看上去很奇怪的孩子,那孩子長得…怎麼說,比剛出生的孩子都難看。”
“帶個帽子,紅色的…?不知道了反正顔色挺深,我正在翻側廚櫃,一回頭,就看見那小男孩在找東西,然後擡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睛是真的吓人,和狗崽子似的,當時想着閉眼睛但還是來不及了。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們見到的恩啥C。”
陳璐瑤緊接着問道:“孩子?男孩?怎麼可能?我明明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柳永州咳嗽了幾聲,揮了揮手掃了掃鼻子周圍:“什麼怪味兒…怎麼和煤氣着了一樣……”他起身檢查了一下周圍看起來像燃料的東西,并沒有發現異常。
柳永州繼續說道:“真是個孩子,到我大腿根的位置吧,我倒真沒注意那孩子穿的什麼,但肯定不是高跟鞋。”
周漾問陳璐瑤道:“會不會是你聽錯了,有可能不是高跟鞋,小孩子玩的撥浪鼓搖起來聲音不也挺像的嗎?”
陳璐瑤搖了搖頭,語氣很堅定道:“不,不可能,我是個記者,采訪的女性為了出席重要場合一般都會穿高跟鞋,我能聽出來聲音的區别…應該是有兩個npc吧,如果孩子才到大腿根,肯定是不能把花挂在櫃子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