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夏聞言一愣。
她好像突然理解了在她滿心隻有憤懑和不甘的那天晚上,冬獅郎為什麼說五番隊沒有問題。原來是他們叛逃人員之間打了一個配合,用九番隊加以掩飾,将五番隊的嫌疑摘了出來。
“英夏,你的離開,對隊長的打擊真的蠻大的。就他對工作那麼認真的一個人,都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我後來好幾次都看到他一個人在隊長室裡就那麼呆呆地坐着,什麼都幹不了的樣子。”
回想起那時冬獅郎紅着雙眼哽咽着拜托她多費心處理一些公務的樣子,亂菊仍有些心酸。
聽到這裡,英夏也有些被震住了。
她那時不顧一切地用假死藥逃至現世,除了滿腔苦楚,也隐隐有一些報複的快感。
她想讓他愧疚。
她不止一次地期待和幻想着冬獅郎在聽聞她死訊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痛苦反應。但每每想到這裡,她又害怕自己在冬獅郎的心裡遠遠達不到能讓他痛苦的分量。
也許,他隻會為她難過一段時間,他是那樣堅強的一個人,就算傷感,也不會影響到他正常的生活。而在這樣反複的思量中,她便漸漸忘記了去想這件事。
如今聽到亂菊所言,她才發現原來在她看不見的時光裡,冬獅郎竟真的如她幻想中的那樣,也承受了和她一樣的痛苦與悲傷,可真的聽到他曾經一蹶不振的消息時,她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暢快,反而是有些心疼和懊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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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亂菊聊完後,英夏回到了自己曾經的執務室。
有栖川景和故去後,新任四席多半是曾經敗在他手下兩次的神渡陸了。一連讓她逃脫了兩次,如今這和他搭檔的第四席位怎麼也該輪到神渡了。
她一邊在長廊上走着一邊想,神渡是個粗人,以後估計大半的文書工作要落在她頭上了,但好在神渡熱愛打架,髒活累活以後可能用不着她了。
“打擾了——”
就在這麼想着和未來共事的搭檔的事,英夏拉開了副官輔佐的執務室,但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魁梧身影,隻有一個紮着馬尾,長相清秀且有點眼熟的女性死神坐在有栖川曾經的位置上辦公。
“嗯?你是……”
英夏覺得她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卻總覺得印象有些模糊。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是空座大戰後她從四番隊醒來時,幫她喊來伊江村三席的那個女死神。但當時由于冬獅郎襲擊式的告白讓局面太過混亂,她也沒來得及詢問這位是何許人也。
原來竟是十番隊的人嗎。
“你是那天在四番隊的……”
英夏作恍然大悟狀,但那女死神卻覺得英夏還沒有認出自己,在點了點頭後又說了一句:
“是我啊,星見三席。”
“是我!”
這副熟稔的口氣讓英夏陷入了沉思。她在記憶裡搜尋着這個人,可她的的确确是想不起來她是誰。看到英夏面色尴尬絞盡腦汁的樣子,對方也放棄了,便自報家門道:
“星見三席,您不記得我啦?我是鳴濑千春。”
為了防止報上名号後英夏還想不起來的尴尬局面再發生,千春又補充道:“我還是真央的四回生的時候,您來指導過我們的鬼道練習課。”
說到這裡,英夏終于想起了這個古老的記憶,她有些欣喜:“啊!你就是那時候的……你後來真的來十番隊了!”
而且,在短短的二十年不到的時間裡就當上了四席,也就是說……
“你還打敗了神渡?是嗎?”
千春有些驕傲地笑着點了點頭:“是的!星見三席,這都要感謝您當時的教導。”
“不不不,我們也就見過那麼一次,說是教導實在太過誇張了。”英夏不敢居功,很慌張地猛烈擺手,說道,“我做的都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你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千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坦言道:“不過,我的确是因為仰慕您所以選擇了十番隊。但當時一入隊,就聽說了您身故的消息,我還因此消沉了好久。”
“沒想到,還能有與您共事的一天。自從隊長告訴我這件事以來,我有好多天都興奮得睡不着覺呢!”
英夏看着千春雀躍的樣子,突然之間,好像透過她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
她在剛剛升任四席時,對于日後要一起同行的前輩也是如此地景仰與興奮,眼中閃爍着星點對小椋希子說着和千春此時差不多的話。她還記得那時小椋希子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對她說:“英夏,你很有天賦,來日也許會比我取得更高的成就哦。”
那天的陽光很好,透過紙窗照進室内,空氣中都是浮光的微粒。
英夏突然發現,如今想起小椋希子時,已經不再隻有血腥,而都是一些溫暖的記憶了。
不知道如今千春眼裡的她,是否和那時她眼中的希子一般,成為成長中不可或缺的燈塔。但願她不必經曆自己所經曆的一切風霜,永有一顆百年不滅的赤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