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曉翌日醒來,頭疼欲裂,昨晚什麼情形一點印象沒有了。
坐起來一分鐘,心裡暗叫不好,摸了摸自己,衣服還算齊整。她慶幸自己昨天沒有随手解下bra丢在沈傑英臉上,要是那樣可就丢人丢大發了。
給沈傑英發消息:「昨天你送我回的房間?」
幾分鐘後,沈傑英回信:【不然呢?】
「謝了。」又帶點試探:
「我昨天沒有失态吧?」删問号改為句号。
【你還想怎麼失态?】
【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唱了多少遍義勇軍進行曲嗎。】
「那是因為我做噩夢唱國歌就會把女鬼吓跑。」
【你越唱越帶勁,後面甚至唱起了保衛黃河。】
【别說,還挺好聽,全都在調上,你經常唱吧。】
【……你還在夢裡呼喚你的前男友,祈求他不要離開你。】
晨曉差點把手機砸了。
在房間裡用過午飯,晨曉問沈傑英有安排嗎,沈傑英回晚上有個宴會,給了晨曉一個号碼,要她聯系好司機。晨曉便借着挑禮服,打算溜出去逛街——她發現街頭有爿超大号的冰淇淋店,冰淇淋上滿滿裹一層開心果粒。
沈傑英回了四個字:【來我房間。】
晨曉對着屏幕左看右看,這幾個字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拖手拖腳移到他門前,叩了三響,馬上闆住了,站得筆直。
沈傑英拉開門,沒有表情,信手丢給她一張VISA卡,便要關門。
晨曉回絕了,我可以去銀行兌錢的。
他冷豔高貴地回:“公費出差。”
門馬上關了。
和着沈傑英還是五星好老闆啊。晨曉走在路上,她鮮少一個人逛街,大部分時間是和岸岸,她覺得巴黎有一種新的呼吸,至少不像唯德,别人經過你時眼睛裡總有個評分儀,嘩嘩嘩自動打着分數。在唯德,人人都自尊自己那一套心理學,哪怕一件衣服、一瓶香水,甚至一枚車厘子,也能生出無限的自尊來。
晨曉逛着逛着,看見櫥窗裡一件藍色雨的裙子,還挺好看,沒有太張揚也沒有太樸素。晨曉就買了回去,搭配帶來的CHANEL的項圈,高跟鞋她有自備的Gianvito Rossi,還可以搭一條Versace的腰帶,眼下她還需要一個手袋或者鍊條包。
晨曉趕八點前回了酒店,這一天她快樂非凡,還蹲咖啡廳裡吃了一份冰淇淋法式咖啡,整個人精神得跟賊似的。
晨曉進酒店就撞見打算出門的沈傑英,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些許停留,然後簡短地說:“很漂亮。”
你還挺善良。晨曉想也是,好容易才走出失戀的陰影,出來玩一趟,他要再把自己批得體無完膚,就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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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晨曉随沈傑英準時入場,有人眼尖,瞅到沈傑英,三腳兩步驅上前,撇着流利的法語打招呼。
沈傑英明顯僵了一下,和那人寒暄過後,轉過臉問晨曉:“剛剛那人叫什麼啊?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
晨曉一頭霧水:“我怎麼會知道啊?”
“Lucy沒給你來賓名單?”
“沒有啊。”
“你不知道找她要啊。那個邀請通知上附帶來賓姓名的。”
“抱歉啊,但是我之前沒做過助理,我也不知道啊。”
沈傑英别過臉,“那完了。我都是靠氣味記憶人的——何況這些人還時不時要假裝認識彼此,難道我要稱呼這一個為‘豬籠草先生’,那一個為‘檸檬派女士’?”
晨曉不由笑了,“這樣吧,我去找别人的助理要一份——但是,我忽然想起來自己不會說法語。”
“你可以假裝自己是啞巴,這樣還能表現我關愛殘障人士呢,畢竟聾啞人做助理的不多。”
“你可真幽默啊。我又不會手語。”
“沒關系,畢竟他們也不會。再說了,我不想說話的時候也經常假裝自己是聾啞人。”沈傑英掃視一圈,指認了一個人,“那個人近期去過國内,他或者助理應該會說中文。”
晨曉再回來時,沈傑英已經不見了。在樓下轉了一圈,分明一個影子沒有。
難道他釋悶,出去透氣了?
華蓋的宴會廳裡流光閃曳,每一撇光迹似拖着香槟色的尾巴,到處都是人。晨曉穿梭在穿着誇麗的女賓之間,被香水嗆得一陣眩暈,連穿黑色燕尾的男賓與侍應都分不清了。
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高跟鞋的回聲非常清涼。晨曉出了過廳,穿過左手一道遊廊,遊廊正對着花園,掃視一圈,沒有沈傑英。
他跑哪裡去了?
晨曉悻悻踅回宴會廳,她總不能給沈傑英打電話,問他這個老闆哪裡去了吧。你說這個沈傑英,你好好的待在一樓不行嗎,一天天的就知道胡跑亂颠。
宴會廳裡更加熱絡起來,洋溢各種花植與肉食、甜品的香氣,當然還有各式香水味。不知道又從哪裡來了那麼照相機和打光闆。晨曉斂身斜趨,一一經過人後,已經有賓客聚攏了一處,在拍照。
聲音漸低了下來,樓上細細地傳來樂音,聽上去有樂隊在演奏。晨曉貓上二樓,來不及舉眼四顧,一個人影已經一晃,傾在她面前。
她聽不懂這人說什麼,應該是打招呼。略點了點頭便閃開,那人卻是一搶,滿嘴叽裡咕噜,晨曉一句沒聽懂,用中文說:“抱歉,我要找個朋友,麻煩讓一下。”
那個人顯然沒聽明白她說什麼,繼續向晨曉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