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岸一跨進教室,登時群情嘩然,在座的學生也一個個交頭接耳起來。
晨曉找到座位,翻出原貼看了好一會兒,最早一篇貼文打從岸岸成為校花皇後時就有了。先還沒有風波,在這一屆評選取消後才引起輿論,因為先時的評選全部針對女生,而現在成立的ESS(elite supreme society)社團卻不論男女,還将入社資格劃分了ABCD四個等級,這激起了唯德男生的衆怒——他們認為這種不論男女采用一徑标準的規章,是對廣大男性的蔑視與亵渎。
【男性價值不由這些決定。将人劃分等級是對人本價值的否定。】
【女人怎麼能和男人比肩?把男人拉低到和女人一樣的位置是三流社團的标配。】
【□□在搗鬼吧。之前的榜單評選制延續這麼久就是經過大衆考量符合大衆标準的,憑什麼說改就改?】
回複樓上:【唯德原先的榜單評選标準更變态好吧,女生要拿到行業沙龍的入場券,忽略了成績與能力的考量,反而把目光放在臉蛋三圍還有身高體重上,看起來大張旗鼓無比重視,其實行業沙龍的入場券都暗暗流向了男生。】
【難道沒有人覺得是唯德原先的體制就有問題嗎?不去抨擊這種制度,反而搞起男女對立?】
【跟樓上。其實ESS的出現是好事,之前皇後校花的評判才low好吧,校委不管事,不願意出錢擴充場地,不願意引進儀器設備,創意獎學金制度幾次被駁回,優秀畢業生的最高榮譽獎也沒了,引進人才制度也是越來越摳……什麼問題都不肯解決,為了轉移矛盾才故意輸出男女對立和制造焦慮的,一群人不去關注這些利益所在還在這裡吵個沒完,真是服了。】
……
一言以蔽之,榜單評比的打分制使唯德的女生越來越卷,ESS的出現終結了這一循環。從前,一個穿大褲衩人字拖的環肥男也能匹配到B極的燕瘦女友,現在須得上健身房減掉二三十斤,才不至于被打上D級男的标簽。ESS有憑有據地拒絕每一個不夠格的人,同時使夠格的人越來越卷。
唯德的男生紛紛站出來,呼籲故态複萌,号召卻行求前,要求克己複禮,在這大形勢下,岸岸成為了一緻的攻擊對象,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晨曉又浏覽了很多與依珊娜相關的貼子,确定幕後推手就是劉麗紅,“她以前就捧譽依珊娜是唯德的夢露,現在這個詞語又出現了。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岸岸翻着課表,“我記得昨天嚴老頭好像留作業來着。”
晨曉想起沈傑英,心生一計,“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劉麗紅會自己說出真相的。”
“就像我會說出自己沒寫作業一樣?那個什麼把紅樓夢寫成多少字的新聞報道?糟糕,我的作業本呢?”
晨曉洋洋得意,“我昨天課上就寫完了,等我拿給你看我的——诶?我的書包呢?”
*
赴約那天,沈傑英比晨曉先到,還提前十分鐘點好了咖啡。
“我以為我來的算早了。”晨曉理了理頭發,又點了一份黑森林慕斯。
“我沒有讓女生等的習慣。”沈傑英也不廢話,“對象想好了嗎?你想讓誰講真話?”
晨曉兩手圍着杯子,意識到自己的忸怩,馬上松開,“你。”
“我?”
“嗯。你。”
“你為什麼要找我呢?你該不會問我家裡保險櫃的密碼之類的吧。”
“你想哪裡去了。我隻是心裡有個疑問,水落石出之前不能告訴你。”
“我拒絕。”
晨曉點點頭,“可以。但是你也不要提讓我給你幫忙的事。”
沈傑英擺出一個無謂的手勢,悠然自得地喝起了咖啡。晨曉面上一池水似的,心裡卻是怒罵:明明她是甲方才對吧,怎麼他倒拿起款了?還是他看穿了自己?不太可能啊。她看上去有那麼蠢嗎?
晨曉不知道沈傑英還是業餘的談判家。就拿坐在對面的滕晨曉來說,提出條件後她的氣味流速有明顯波動,應該是對這提議拿不準。沈傑英知道她疑上了自己,也籌好了對策,卻還是要适度地欲拒還迎,才符合正常人的反應。
晨曉拎起包包,毫無留戀地出門了。沈傑英也沒有追出來,還泰然坐在座位上喝咖啡,難道自己錯疑了他?
晨曉扒着樹張了好一會兒。看着沈傑英喝完了咖啡,徐緩地走到櫃台前,付賬,正了正衣襟就出門了。
就這樣走了?她閃到牆後,驚疑不定的臉和石牆一個顔色。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能扳一個算一個,等自己搞到了變種花,總會有機會的。
她沖步而出,待要去攔沈傑英,冷不丁和一個人迎面撞在一起。晨曉趔趄不疊,那人卻是一把攙住了她。
“喲,好巧啊。”沈傑英笑谑,“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在這個視角極佳的觀測地窺視我的一舉一動?”
晨曉知道自己被戲耍了。别開臉,強裝淡定,“你覺得是就是好了,幼稚鬼。”
“找我幹嘛?”
“變種花的事,你不情願就算了。”
“我現在又情願了呢。”
“啊?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做事的态度就是不協作、不配合,偶爾也會逆行其是。”
他掉轉了身就走,也沒有等晨曉的意思。晨曉緊趕慢趕,心想真是活久見,這都什麼人呐?
坐上汽車副駕,她掃視一圈,不見什麼變種花。
他才徐徐從手套箱裡拿出一個玻璃瓶子,隻有拇指大小的五色花,外覆一層細密的銀色絨毛,肌理非常之薄,像是嬰孩的皮膚似的,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粉色的根莖。
“這花……”晨曉不由湊近,“感覺很有生命力呢。”
“當然了,”他模仿她的語氣,“這可是用一百個滕曉晨做成飼料喂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