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可擔心的,丢臉的又不是我們。”岸岸幸災樂禍。
“因為我有點覺得這個花的主人——也就是沈傑英的朋友,應該跟他一樣不是靠譜的人。”
“不離大譜就好。再說,就劉麗紅這種貨色,越離譜才越好呢。”
晨曉打開包,又檢視一遍變種花,倒還沒蔫。
啟動儀式的現場就在學校,從前是開西餐廳的地方。晨曉一次都沒去過,但聽紀傑說裝修的不錯,像個高級會所一樣,内設茶室、酒吧、露天餐廳、健身、泳池、私人影院,據說還有雪茄沙龍。畢竟入會費用不赀。
沒想到人這麼多。岸岸抱怨一句,連停車的地方都找不見。而晨曉隻看到黑麻麻的都是人,連入口都找不到,該都是被攔堵在外面。
晨曉跟着岸岸鑽頭覓縫,三不知摸了個入口擠了進來,裡面卻是人聲伶仃。
晨曉還以為該是開洋開闊的宴會場面,沒想到是懷舊風格的,裝修偏中式,幾扇落地大窗一應鑲着杏色的濾光玻璃,映出黃油油的薄光,應該是為了追求自然的日夜光氛圍。
這感覺像用日式懷舊風拍成的中文電影。
晨曉忽然覺得手裡38塊一杯的法融巧克力有點low。
而岸岸低頭看看自己的maje連衣裙,隻恨沒有穿上衣櫃裡最貴的香奈兒。
晨曉掃視一圈,沒看到劉麗紅。也許是被中央那架噴砂的黑色金屬屏風或是桃木門遮住了。這裡的公共空間被分成了幾個區域,極注重私密性。
岸岸喜上眉梢,“我真的很想一起參與ESS的會員活動啊!據說有品酒會和騎馬活動!那個該死的劉麗紅!”
晨曉示意岸岸聲音小點,“儀式不會在這裡舉行吧,是不是小了點?可能會效果不彰啊。”
“當然不是了。這裡是招待區,我們剛才走的是偏門,外面還有個公共空廳,有重要人物要上去講話的。有紀傑搞到的入場券,我們先好好逛一圈吧。”岸岸說。
劉麗紅沒道理不來,她是七個窟窿就有八個眼等着的。晨曉想,就聽隔間裡一陣鈴鈴的笑語,與這柔和、充滿油畫質感的氛圍委實不符。
“一聽這個聲音——”岸岸搶步就走,拉開門一看,那裡面果然是劉麗紅,她正忙着即興演說呢。
岸岸叉着胳膊,等她稍一停頓,馬上逆流而上,鮮辣地開口:“喲!一聽這破鑼嗓音,就知道是我們麗紅來了!”
劉麗紅扭過臉,眉毛蹙成兩道蚯蚓。
包廂裡的幾個女人隐隐發笑。
劉麗紅快步撤出包廂,見晨曉也來了,預感不詳,自衛道:“金岸岸,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岸岸拉弓般運起自己的胸部,湊近,“我在幫助你的演講落幕得更圓滿一些,你看她們笑得多開心!”
劉麗紅想要發作,想到場合不對,嗤嗤一笑說:“不見得吧,等這些人發現你就是貼子裡的女主人公,隻會笑得更高興呢。”
岸岸笑面不改,但晨曉已經能看見她牙縫裡火星迸濺了,她離劉麗紅近了一步,再近一步,挑釁道:“劉麗紅,你以為你算老幾啊,你他媽就依珊娜背後的一條狗,人家跑國外去了你還蹦跶上了,今天老娘就要把你這張厚無霸臉裁下來做成慶典上的錐筒帽。”
劉麗紅氣得嘴角顫抖,蛇一樣嘶嘶地吐氣。
晨曉在旁邊幽幽地說,“别用你發達的四肢跟我們講道理,你現在動手可沒人會罩你。”
“而且我們兩個會一人掄你一巴掌。”岸岸說。
“就像搖波浪鼓一樣。”晨曉補充。
劉麗紅聽了,顫抖了一分鐘,果斷地挎起肩膀,扭臉走了。
岸岸器宇軒昂地一坐,招手點一杯咖啡。
晨曉兩眼睜睜:“你居然舍得花500塊買一杯藍山咖啡!這他媽都是銀子啊!”
岸岸揚手又喊了一杯。
晨曉扶着沙發跌坐下來,發現牛皮軟得不可思議。
岸岸擠眼低笑:“紀傑給的多下來的入場券,我當門票賣了。”
晨曉喝了咖啡就直奔公共廳而去,把花扯落了,又星星撕了,混到飲料裡去。交代服務生端給劉麗紅。
岸岸比晨曉晚出現二十分鐘。
宣講台上依次接替講話人,先是開幕緻辭,之後是校領導。連媒體都來了,規模可謂空前。
現在輪到會長了,偌大的廳堂裡,雨聲不絕地響徹。
晨曉自始至終盯着劉麗紅,現在她喝幹了最後一滴飲料,滿面紅光,眼神響亮,軀體肌肉緊繃,上下嘴唇抖擻,像是卡通片裡主角人物要變身一樣。
晨曉沒來由打了個哆嗦。
麥克風烈烈呼嘯:“長期以來,唯德一直高度重視學生個性化發展,這與ESS創立的主旨不謀而合。ESS作為新型的綜合類俱樂部,集社交、愛好、休閑、投資為一體,為不同群體提供個性化服務……”
人太多了,晨曉擠在人堆裡,根本撈不到劉麗紅。
晨曉奮力揮甩胳膊,示意岸岸制住她。
岸岸卻錯會了意,頻頻點首。
晨曉再次打出停止的手勢,岸岸兩手一攤,表示疑問。
“讓我們再次感謝校導及社會各界人士的莅臨,ESS将成為唯德高端社團綜合體的新代表,引領唯德新潮流!”
掌聲噼裡啪啦,砰訇亂炸,人潮洶湧。劉麗紅眼神迷惑,逐漸失焦。
晨曉胡亂打着手勢,開始低頭找手機。岸岸往前掙着身子,手才觸上劉麗紅,忽地一個人潮疊起,将劉麗紅直直推了出去。
晨曉倒喝一口涼氣。
劉麗紅一隻腳跳上了宣講台,她用數數的眼神,看向台下圍觀的人群。
岸岸趕忙起哄,劉麗紅要對校論壇上的不實貼文進行澄清。
全場肅然,像是突然而至的默哀。
忽然,劉麗紅指向台下的校長,破口罵嗓起來:“洪金福,我操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