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曉再接到沈傑英的電話,他問她考試考完了沒有。
“還沒,不過我們考的不多,多是論文。”
“晚點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的。”晨曉不用想也知道是談工作,真是頭疼。他打算指使她上九天攬月,還是下五洋捉鼈?還是再心血來潮丢給自己一個什麼清單,要她帶着鏟子去哪裡盜墓?
一下午腦海如沸。
“記得今天去看花火表演啊。”岸岸下課時說。
“什麼?”晨曉一時沒想起來。
“你忘啦,今天聖誕節啊。”
聖誕節?晨曉眼瞟向窗外,天像是一伸手就能戳破的白紙,窗戶也是震震有聲。
“今天會下雪吧。”
“誰知道呢,已經預報好幾天了。”
“我今天去不了了。”晨曉說,看了看時間,拎了包包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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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着沈傑英發來的地址,晨曉疑了三秒,這次他發來的工作地址竟然是他家。
難道Lucy今天去跟男友過聖誕節了嗎。這不符合她的專業水準,不過據晨曉所知,沈傑英這家夥确實是不過聖誕節的,他讨厭聖誕節,晨曉猜想他讨厭的是萬家燈火張燈結彩,而他隻能像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在窗口……然後路過。
這麼一想他确實有點可憐。晨曉在一家熟食店前站停,滿臉黑線地想到這就是這個家夥拉自己一起落單的理由。
算了。晨曉還是買了炸雞、麻辣鴨翅,還有油焖大蝦,然後叫車就往沈傑英家去。
揿三下門鈴,Lucy果然不在,應該是放假了或是請假了,沈傑英來開得門。
“hello~”晨曉打一聲招呼,搖了搖手裡的紙袋,“今天真的好冷,風跟剃須刀似的。”
掃了掃房間,“為什麼不把燈開亮些呢?”
“開那麼亮還怎麼看雪。”沈傑英指了指玄關的位置,示意晨曉換鞋。
客廳竟有整整一面牆的玻璃。晨曉很有些新奇。
“不過你倒是把窗簾都拉起來了嘛,以前這裡就像吸血鬼德古拉的别墅。”
沈傑英出奇的話少。
“今天有什麼工作嗎?”
晨曉發現他根本就沒聽自己說話,湊上前一看,吓了一跳。
他腳邊居然站着一隻貓。
晨曉探着脖子,“貓?真的是貓?”
“我前幾天收養的。”沈傑英說,“總是賴着我,我居然發現它有點可愛,就留下了。”
“我怎麼記得Lucy說,你不喜歡動物還是動物不喜歡你來着。”
“所以我說它很可愛嘛。”
“這裡真的沒有攝像機嗎?你真的沒有在拍什麼真人秀嗎?”
“滕曉晨。”
“對不起,沈先生。我以為以你的脾性,你最多能忍受養一隻烏龜。它叫什麼名字?”
“藤條。”
“哈?”
“怎麼了。”
“沒事。今天什麼工作啊。”
“沒什麼工作,我就是想吃芝士火鍋了,但是又不想出去。”
晨曉臉孔一震,“所以你是叫我來給你煮火鍋的?”
“食材都在冰箱裡。”
晨曉在網上搜了步驟。好家夥,還是瑞士菜,硬着頭皮上吧,隻要毒不死人就行——你敢吃,我還不敢做嗎?
沈傑英踱了進來,不自在地問:“用我幫忙嗎?”
晨曉點頭,她從來沒有下過廚。
“我就是客套一下,不必當真。”
晨曉扳住了沒有發作,“沈——先生客氣了。”
“開玩笑的。”他利落地挽起袖子,摘了圍裙系上,果真就到一邊切面包塊了。
咚咚咚咚,手起刀落,一個個面包塊斬得跟軍訓似的。晨曉目瞪口呆。
沈傑英動手非常利索,甚至有些粗暴,150ML的白葡萄酒,看也不看就嘩啦倒進了鍋裡。
煮菜焯水。調好鍋底,他還用牛肩小排做了個燒烤,轉過臉問晨曉:“你想吃香腸嗎?”
晨曉點了點頭,看着那飄香四溢的糨乎乎的鍋底,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悅。
“想什麼呢?”沈傑英睐了她一眼,一圈睫毛烏漆地釉着光。
晨曉笑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居家啊。你居然還會做菜。”
沈傑英倒上兩杯紅酒,說:“以前上學的時候,家裡的菜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真的假的?”
“這有什麼真的假的。”
“我覺得我看上去都比你會做菜。你就跟個少爺似的。”
沈傑英笑了笑,問:“你會嗎?”
晨曉搖頭,“我上高中時候,有天想自己煎個蛋來着,結果把我家鍋給炸了,從那之後我媽再也不讓我進廚房了。”
“那你家裡沒人的時候呢?”
“點外賣啊。”
“少吃點,那玩意對身體不好。”
“哦。”
“你要是嘴饞了,可以來我家,叫阿姨做給你吃。”
晨曉心想,你什麼時候這麼像個人了。
“對了,我記得近期有個party吧,你怎麼也不跟我提?”
“我以為你不會對這個感興趣。”
“主題定了嗎?”
“聽岸岸說,是關于懷舊風格的。”
沈傑英也沒發表意見,切了話題問:“假期有打算嗎?”
“沒有吧。怎麼了?”
“我想以後的銀行VVIP投資會你跟我一起。”
“這樣可以嗎?”
“就是不會才要多參加啊。”
晨曉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難道是她的錯覺?沈傑英最近怎麼……
“還有十分鐘。”他忽然說。
“什麼?”
“距離下雪還有十分鐘。”
“這麼靈?”
晨曉還不信,也就喝了一杯橙汁的間隙,果然外面飄起了大雪,如薅綿扯絮般,潑潑灑灑吹滿了天幕。透過室内的玻璃,當然另有一番景緻了,像是水晶玻璃球裡的世界。
“好美啊。”她不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