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曉也不甘示弱,扯住他厮扭了一陣。沈傑英終于不耐煩:“行了!”
你說行就行啊。晨曉趕着他又擂了幾下,他奪過她的手腕,忽然漲起面皮,嘴唇嗫嚅了幾下,然後斬截地一咬牙,目光對住晨曉,視死如歸。
晨曉倒退一步,以為沈傑英要揍她。
“你不就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耿耿于懷嗎?我還給你好了。”嗓音洪亮得像在念入黨誓詞,脖頸上的青筋倏地蹿起,“我也脫光了任你為所欲為,行了吧?”
晨曉一臉嘩然,不能相信這是從沈傑英嘴裡跑出來的話,雖然好像也不是不行——等一下,她是個女孩子,吃虧的難道不應該是她?他一個男人夠幾隻眼看的啊?
晨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傑英已經一甩胳膊,他的外套抛灑在空中,悲壯得就像一方灑滿了熱血的旗幟。
晨曉吱哇亂叫,舞之蹈之,關住眼皮往後退。沈傑英攥住了她。
“沈傑英你是不是有病!”
“來啊,我還給你。”
“還你妹啊!衣服穿上!誰要看你!!”
“你還要怎樣,你說。”
“滾滾滾!”
沈傑英面皮漲破,上身赤裸,晨曉滿臉血紅,左閃右避,撥出一隻手制止他下一步的動作,鼻子不慎撞上他的胸膛,就像一滴水濺在燒紅的鐵闆上。
一個清潔工阿姨發現了角落裡貌似激烈的兩個人。沒穿衣服的男人,要去解男人褲子的女人的手,霎時滴了兩隻眼在地,寒碜地跌了幾步,一道煙也似地跑開了。
晨曉和沈傑英一滞,紛紛轉頭,再轉過眼來,兩下裡都有些尴尬。
晨曉微微錯開臉,疏離了語氣:“還不把衣服穿上。”
沈傑英觑溜了她一眼,乖乖撿起衣服穿好了。
微微沉了口氣,晨曉終于狠下心,說:“你不是問那個男的誰嗎?他叫何——”什麼來着?“何西晨,我的相親對象。”
沈傑英一滞,氣氛陡然跌了幾度。
他譏诮,“行啊,這麼快就跑去找别的男人了是吧。”
“快嗎?”晨曉面不改色,故意道:“等你收到我和他的結婚請帖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見的那個意思。”
沈傑英霜了面色,半晌,索性直接問:“我很認真的問你,對于那件事我真的沒辦法彌補嗎?”
“對。”晨曉很快地說。
“任何辦法都不行?”
“任何辦法都不行。”
“就算我求你也不行?”
“對。”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的品德有問題。”
“什麼品德?”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姨媽,為什麼她作為你唯一的親人會那樣評價你?如果你的親人都無法接受,那麼别人就更無法接受了。”
晨曉并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因為傅春曉常常用這個标準來警戒她,人與人之間是有尺度的。
但是沈傑英——他沉思了很久,像是從未聽過忽然有所頓悟似的。
“我很抱歉,”他開口了,“如果你真的沒辦法原諒我——”語調陡然降下來,轉向他自己,自嘲似的,“那麼我想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晨曉聽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
他直起背,這一次當即灑脫了手,轉身走了。
晨曉站在原地,一語不發。
走在巷口時,他忽然别過頭,已然是另一番語氣了,“我不會來找你了,也沒必要一時沖動就随便找人結婚。”
丢下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幾步消失在了巷口。
她不知怎的,聽到後一句,胸口莫名一沉。這難道不是她正期望的嗎?
晨曉靠在牆上,揉了揉突突的太陽穴,神思倦怠,有些發懵。她隐隐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