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屋内僅有的聲音是窗外傳來的樹葉吱呀。
還是好吵,蓋過網絡狂歡盛宴。
陸煙笑,她站起來,步伐緩慢,她應該思考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但她放空了。
關閉窗戶,縫隙鎖緊。
繁華城市,燦爛萬物,被冰冷的玻璃阻隔。
視線給煙霧蒙成灰色,斑斓燈光黯淡,清冷明月消寂,像一幅淋濕的水墨畫,看不真切。
“别擔心。”陸煙突然開口,聲音在空蕩房間回轉。
姜辰目靜聽。
她看着玻璃鏡中精緻的皮囊,“很快就結束了。”
“網絡嘛,記不住,很快就會忘了的。”
看客嬉鬧怒罵,車輪碾壓的水濺不到他們身上。
徒留抵死糾纏,深陷囹圄的他們,跌跌撞撞前行,滿身傷痕。
共事多年,姜辰目一直覺得陸煙很少正眼看人,是因為那雙眼黑白分明。
她活得通透,卻自甘堕落。
沒有人知道光鮮背後是多麼肮髒。
姜辰目失語良久。
陸煙靜默在窗前,周圍似有扇密封屏障,無法撬動。
他離去。
門緊閉,再沒有人打擾。
陸煙打開電腦,把有關倪如姿的不雅資料盡數删除。
銷毀隻需要兩秒,噪聲卻經久不散。
握鼠标的手微微收緊,陸煙拎起電腦直直砸向窗戶。
她用力過猛,電腦偏斜到窗框,巨大壓力令其從銜接處劈成兩半,細碎零件彈撞,蹦向玻璃中央。
世界震顫。
*
陸煙在家待了三天。
白天黑夜,煙火氣隻有微亮的火星。陸煙煙瘾大,又無聊,暫時也不想去找男人。
錢比男人金貴,她馬上失業,之後做什麼她沒打算。
隐匿山間,過閑雲野鶴的日子或許能行。
正想着鬧鐘響了。
晚上八點。
手機界面幹幹淨淨,她把東西全删了,看着舒服。
十月三十一,孟皖的邀約在今天。
除了姜辰目,孟青的母親,孟皖也發了封短信。
陸煙見過孟皖一次,原因簡單。孟青那天生日,邀請陸煙去家裡。小姑娘心思單純,看着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熟透的葡萄。
陸煙不過生日,自己的和别人的,她有關生日的記憶是腥液味,她厭惡,離開和風縣後便忘了日期。
她答應是想看看,遙遠星河眷顧的人,對這世界羅曼蒂克式的幻想與熱愛。
她确實見到了,太美好,像做了場世紀美夢,夢回最初,招搖過市整個春天。
孟皖發髻高盤,側疊腿坐在沙發,旗袍裁剪得當,氣質典雅。
她對陸煙莞爾,眉目柔和。
抛去醫生的身份,她是位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