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裝傻。
陸石鵬捂住臉,從掌心之中擡起頭,“他是誰?”
陸煙無語,費好大功夫才意識到他的意思。
她反應過來,“就你看到的。”
“又換了一個。”
他抽什麼風。
陸煙不耐煩地看他,“和你沒關系。”男女之間這點破事用不着遮掩,但她不想跟他聊這個話題,“嗯,對,又換了。”
她光腳站台階之上,像隻高傲輕蔑的孔雀。
慈悲的等他崩潰。
陸石鵬狼狽笑出聲,“你和那些□□的……”當年撞見成毅山和她□□後,被成毅山一句藏着噎回去的話終于找到突破口,洪流一樣淹沒,“有什麼區别,你們要說這是什麼!”
他頓了頓,“難道說是愛!?”
陸石鵬平時唯唯諾諾,偶爾會提高音量吼出來,但歇斯底裡的一面,陸煙第一次見。
她沒有立刻反駁。
牆上挂鐘一針一秒走,曆久彌新。
陸煙後悔了,應該讓他買煙的。
他也清楚話說太過了,頭埋得很低,接近膝蓋,雙手十指交叉覆在頭頂,以一個罪犯的姿态,“對不起。”
陸煙倒反應平淡,“不是,當然不是。”
愛是什麼。
她不要。
這一生的愛恨都是堵四面環繞的鏡子,照得她有多麼不堪。
她不要。
“我隻是想要他。”
——我隻是想要他。
陸石鵬震懾于這句話,成毅山也如是說,他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了。
他恍然原來有些事情早已定局。
陸煙不屑道,“我犯賤,成麼。”
陸石鵬眼裡溢滿絕望,嘗試幾次,斷續地說:“你知道他是誰?”
她耐性耗光:“覃昀。”
她知道的。
陸石鵬懊惱地錘頭,深深歎氣,一次又一次,填滿整間房屋。
她明明知道,不……
隻是名字而已,他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陸石鵬試圖将這團記憶捋直,越清理越混亂。
“當年的出租車司機你還記得嗎?”他終于放棄,問。
陸煙思緒一頓。
窗外太陽落了,萬物失了色。
存在有期限,美好之物那樣短暫,輕易崩塌。
那是條人命——陸煙活了二十五年,唯一抱愧疚的事情。
“記得。”她輕聲說:“怎麼會不記得。”
陸石鵬五指紮進發間,受刺激般不斷攪弄、撕扯,像跌入巨大漩渦。
“他是那人的兒子。”
他緩緩移動目光。
陸煙異常平靜,看不出波瀾,似乎早猜到了,“你說什麼?”
可她向他确認了。
非常容易理解的前因後果,繞着圈着,組成閉環。
醫藥品完完本本躺在客廳實木桌子上,買的多,從袋子裡滾落,橫倒。
他所有矛盾撥雲見日,有了最終答案。
陸石鵬用五分鐘就說完了,他靜靜看着陸煙,想找到些細微變化。
遺憾的是,她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甚至還有空調侃,“你覺得他是來報複的,才說給我聽。”
“你還是認為那件事是我的錯。”
陸石鵬搖搖頭。
陸煙有些憐憫地看着他,“你不必這樣,事情是我做的,他之後怎樣也不會連累到你們。”
他一遍遍搖頭。
“哥。”陸石鵬心抖了。
“我好像沒叫過你,不過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轉身時風起蒼岚,而陸石鵬隻聽到她說:“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跟你做。”
笑得不近人情,“啊,你給錢的話。”
“不是。”他急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騰地跑過去,卻仍是遲了,陸煙已經摔門而出。
“不是。”
畫毀了,人走了。
他重複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