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心好意的勸說沒有效果,陸煙不堅持,繞到副駕:“那去你家,洗洗。”
他也不知在看哪,陸煙猜要發火,可他隻是靜靜抽完一支煙。
陸煙吹着風,目光形影不離。
都藏事,各懷鬼胎。
起碼她這麼認為。
路上陸煙靠着窗邊強迫睡了,半夢半醒間她覺得這路緩慢長久,她分不清現實,身側人影混沌着晃在她夢裡,彙成與天一道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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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昀開了門,陸煙便沖進去。幹淨潔白的瓷磚印了一排迹,泥土攪着血絲延伸至洗浴間。
柯以橋被動靜吵醒,迷迷瞪瞪正巧打個照面,瞬間吓醒。
披頭散發,大半夜,活的,女的。
這都不是重點,柯以橋至今沒摸過女人,牽手也沒有。約炮能避開他老人家嗎?買得起車缺開房錢?
陸煙擰到最底,水呼啦啦流,她吐得昏天黑地,胃裡空,恨不得把内髒倒幹。
忍了一路,身體分成兩半,還有喊他停的沖動。
她扒着洗手台兩側,頭低埋,蝴蝶骨孱弱顫動。
柯以橋窩火,撸袖子要說道說道,擡眼撞見覃昀,他神經一下子跳起。
柯以橋敏銳發現不對勁,覃昀脾氣雖差分寸拿捏得當,幾乎不會帶女人回家,即使消遣也緊繃着,他這樣是放松了。
他腦海早有确定人選,但柯以橋不願承認,執拗走到他身邊,低聲問,“怎麼回事?”
覃昀咬着煙,淡淡說:“還能有什麼事。”
他深吸了口,盯着地闆的腳印,“快結束了。”
陸煙漱完口,眼前發黑,直直跪在地上。
水流聲蓋過撞擊聲,隔音效果好,困在浴室回蕩。
眩暈勁兒過去,她覆着眼自嘲地笑。
操啊,還是跪了。
這是酒店,陸煙清楚,很可能那裡也不是他住處。
他真正用意手段她一概不知,懶得猜,他媽的全是屁話。這就是連自己都欺騙的後果。
似乎過不了多久,她便像詛咒的那樣,丢了自己。
門虛掩着,漏了條縫,陸煙撐着台子站起來,絕美一張臉刻在鏡子裡,重金砸的錢沒白費。
性财權她走到現今獲得的,普通人拼死也摸不到。
陸煙活得幹脆,算計斟酌流于表層,以她的智商能糊弄誰,全身而退夠好了,網上嫉妒她恃靓行兇,陸煙甯願毀了這張臉。
她實在想不通,覃昀腦袋哪兒壞了,憑他硬件條件撒網撈魚,網漏大洞,還能倒貼。何必呢。
酒精真惹人崩潰。
柯以橋覺得他瘋了,“結束是不是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覃昀沒說話。
柯以橋望了眼浴室,“簡簡單單的解決不好?放下重新開始有那麼難?”
水流聲刺耳,劈頭蓋臉地割開遺漏的角落,慢慢滲進他心裡。
揮之不散。
覃昀想到車上她難受的樣子,額際細小汗珠滑落,即使如此她表情管理依舊優越,倔強地偏不開口。
像極了當初她無聲求他。
“誰把誰搭進去,還不一定。”他像下一個賭注,籌碼卻奢侈,“但我不會留她。”
從以前,到現在,甚至當下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都沒有絲毫猶豫。
這種确信,對她來說是解脫,而他陷入更深的泥沼。
拿什麼來留下。
他要怎麼留下。
燦爛如赤子那幾年,困苦這些年,他們都在封閉的世界裡掙紮。
即使僥幸撬開了微小縫隙,也達不到一份确切的感情。
你盡管走,别停步。
隻是找到你,然後毀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