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目再見到陸煙,人比之前瘦許多。
一路無言,他也沒敢開口,偶爾等紅綠燈瞥眼後座,女人精得很,抽煙呼了口,爛到骨子裡的胡作非為。
不知是事情令她沉默,還是她習慣用僞裝擺脫所有事情。
姜辰目總覺得她狀态不對,妖姿鋒芒比平時更外露,他有種預感,長刺的玫瑰決定用凄美的兇殘傷人了。
熱搜已經撤光,誰插手了其實都懂,要說陸煙背後有什麼資本運作,能拿出手隻韓汀。倆人沒聯系這幾年,每次韓汀傳绯聞媒體便舊事重提,業績是上去了,觀衆也看膩。
陸煙挺會找新鮮感,直接跳過必備程序,覃昀的信息網上扒的一幹二淨,故意傷人,坐牢。
她的行為不像介紹男友,如同昭告天下,他是罪犯,消遣玩物。
隔着網線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攢了十萬個疑問,見到當事人姜辰目又沒思路。
她現在的狀态,什麼消息都問不了,她想說自然知道。
車停鹿角公寓,走前陸煙從包裡拿了份文件給姜辰目,“辰哥,最後再幫個忙,我們就徹底沒關系了。”
姜辰目挑眉看着她,拆封,捏了兩張紙出來,氣都沒地兒撒,幹笑幾聲,“你讓我幫你……”
實在想不通,荒唐的是幫忙本身還是面前的女人。
“25号,我那天有空。”陸煙拍他一把,“謝了。”
姜辰目面色複雜,“這麼急?”
四天後。
她似乎着急趕進度,姜辰目忍不住,“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陸煙想了會兒,邊抽煙邊看天空,灰蒙蒙,和那天一樣,飽和度太低的湖藍,她問了無關緊要的話,“這裡下過雪嗎?”
她來很久倒沒仔細看冬天的雪,是太冷了,但明明落了滿身汗。
姜辰目憋着火,“快了。”
“那就是還沒有。”可她見過,初雪手心一觸,轉瞬消融。
姜辰目車内從來沒這麼靜過,為了緩解尴尬的背景音都低了,都在等這個女人。
等她回來,然後離開。
陸煙看夠了,忽然對他說,“你不幫麼。”拿煙的手搭在姜辰目座椅背,“我自己弄。”
她脾氣性格姜辰目略知一二,他抱緊文件袋,躲過身,“有時間去睡一覺。”煙味嗆鼻,他扇了扇,“你瞧瞧你現在。”
“怎麼,不好看了?”陸煙看着後視鏡,目光落在遠處,穿透禁閉的四周望見宴會觥籌交錯,杯碰杯,人碰人,腥液共嘗,鹹濕同享。
身體扭成一團亂麻,腦子鋼筋根根直立,精明如常。
姜辰目見她心不在焉,“沒,多休息休息,總沒壞處。”
“以前睡多了。”陸煙笑得輕松,她微低頭,盯着他的眼睛,“再睡沒意思。”
而非像鬼,她的軀殼埋葬在九歲,至今沒有被挖掘。
姜辰目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明白話裡深意,“不想去就不去。”
他們合作當天陸煙向他攤牌,她是優秀的演員,關上眼睛,唇顯得蒼白無力。成茗怎樣瞞改真相,陸煙就怎樣叙述故事。她想要讓人靠近,又在邁步下一秒畏縮。
陸煙坐他對面,指間細細一支女士煙,煙燃盡,話講完。
姜辰目出身不賴,聽和看是兩碼事,他職業性懷疑,問的第一句,你不怕我說出去。
他有無數問題可以逼問,可眼下别無選擇,她的言語頗具指向性,他隻能跟着走。
她笃定地說你不會,答案在開口之前就已知曉。
她把人看透徹,卻甘願囫囵一切本性,但最完整那顆她封藏得很好。
“辰哥。”陸煙給他開窗,“如果我想去呢。”
姜辰目再感情用事還看不出點端倪圈也不用混了,“快去快回。”
陸煙撚滅煙頭,“這取決于他們的速度。”
“……”
關車門時姜辰目突然叫住她,陸煙停住,側目。
叮囑,道别,感謝,都不是,他說:“真的假的無所謂,那男的雖然壞,别毀了他。”
與他無關的人。
陸煙聽後笑笑,“你覺得呢?”
姜辰目沒立即回,多管閑事他清楚,陸煙那點故事裡根本找不到他的影子,男人直覺總有準的時候,他一咬牙跺腳。
擡眼。
被陸煙嘴角輕描淡寫的笑意打散了。
“他早毀了。”陸煙說:“被他自己。”
*
陸煙的禮服都是男人訂的,從不缺,她坦然接受。
所以進屋正對她的紅裙絲毫沒有引起驚訝,本就該在那裡。
時間掌握得剛剛好,裙色是她喜歡,連褶皺紋理都恰到好處,火紅裙擺,優雅俏皮。
不得不說韓汀眼光一如既往的妙,他韓汀選的女人,必定不差。
她看了一眼,進了浴室。
梳洗妝扮,她需要做的是把欲的生命力湧動出來,這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