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汀要她是什麼樣,她便成為何物。
臨摹效仿久了,冷豔孤傲神秘輕佻仿佛滲進骨血,她的眼神你再也讀不懂,若懂了那就是場強。奸。韓汀想要恢複原本,想回到最初她莽撞直白的扣響房門跪他身下。
她舌綿滑靈活,身柔軟含情,徑别有洞天,盡管不看他。
那不要緊,總會有那一天。
陸煙沒開排氣扇,霧氣騰騰,從浴室到客廳,水漬淋了一路,沿蔓沙發處聚更多。
她嘴裡叼着煙,禮服就在身旁,沒欣賞,自顧自抽,好似開胃菜,足足兩根後她才換上。
她可以是曾經的陸煙,選擇權在她手中。
去的路上發生了小意外。
有人跟蹤她,和韓汀手底下跟法不一樣,狗急跳牆逼瘋亂咬人那種。
不容易甩,陸煙闖了五六個紅燈,狗皮膏藥撕都撕不爛,她差點以為宴會泡湯了,準備推掉。
在她摁通電話前,警車和她打照面。十字路口出了車禍,好巧不巧跟蹤她那輛,陸煙返回時,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她。
救護車,警車,看戲的,聲音此起彼伏,誰也注意不到人群裡一閃而過穿着紅裙的女人,但她沒看清駕駛座人的臉。
*
陸煙去晚了,反正床上相見,早或晚有何差别,可觸了韓汀逆鱗,具體哪陸煙沒興趣知道。
白藝聞來了次電話,為誰探底幫誰傳話,心知肚明。
陸煙隻說句堵車,回之是輕笑。
冷風吹得她肌膚發緊,天真他媽涼。
這是整座城市最不配有煙火氣息的地方。
宴會規格不低,韓氏主場,請了有名有姓的導演,商業人士。
明面上的,地底下的,全安排周到。
陸煙小角色,沒存在感,去的時候已經開了,她走偏門。
火紅裙尾一登場依然吸引不少目光,陸煙懶得給眼神,豔唇綠耳環,她将濃郁的春夏穿在身上,卻裹挾着凄風冷雨。
無法以美好來形容,她是殘缺的,跳出霞光,是徹頭徹尾唯愛甚歡的庸俗人。
陸煙提着裙擺,迎着韓汀,大膽放蕩。
韓汀和她的關系娛樂圈人盡皆知,貓和老鼠。
但貓追老鼠還是老鼠抓貓,謎底未知。
衆目睽睽之下,韓汀給她披了西裝,同行離開。
女人對女人是特殊存在,倪如姿雖沒到場,她的名号傳遍了會場,八卦獵奇從不分貴賤,人則不同。隻要憤懑有一點交集,哪怕前一秒杯酒戈矛,便能相敬如賓。
西裝穩穩披在肩上,陸煙不動聲色移開,“謝謝。”
太有距離和分寸了。那頭誤入家中的花豹,伫立在山石崖邊要跑了。
是毒品的原因麼,韓汀竟忘記說話。
墨綠色耳環晃着,晃到跟前,他被熟悉的感覺叫醒,驚覺已經走了出來。
戲劇落幕表演散場,女人眉眼清冷,判若兩人,“我加了點調味料,你覺得怎麼樣?”
韓汀太陽穴直跳,覃昀,那個他放過的人攪進了他和她之間。
她拿覃昀當籌碼,陸煙就是面鏡子,照得他腌臜卑鄙龌龊陰暗。
世事他照樣拿捏,何況這小小人心,他從不求。
他才不會,“差點。”
“差點什麼?”陸煙淡淡地看着他,又好像看着三年前的自己。
她在告别。
韓汀眸如利劍,笑裡含刀,“我給你的東西用了嗎?”
槍,隻有一顆子彈的槍。
三言兩語道出結局。
陸煙要怕得怕,可裝不出來,她失笑點頭,“恨的人太多,我怎麼用。”
韓汀無聲喘笑,眯起眼睛,“過了今晚,我教你。”
陸煙脫西裝放他手心,“我可能學不會。”
高奢禮服,粗布灰衫。
重影交疊,虛實幻境。
電梯門緩緩關閉,韓汀望着她離去的模樣。
窟窿裡再次漏了一拍。
她跑了嗎,沒有。
定然會來找他,跟那年雨夜一樣。
快撈起水中月了,他會撈到。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