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沒有生氣,她連憤怒的迹象都沒有。相反,她靠近他微皺了一下眉。
就是這種眼神,和韓汀一樣,惺惺作态,他不需要施舍和同情。
王明更用力,雙手箍着,陸煙覺得骨頭要碎了,他勁兒越來越大,揪着陸煙往上,“上你不如上狗。”
王明徹底從車禍回過來,兇狠殘暴,龇牙咧嘴,陸煙雙腳漸漸離地,呼吸愈發困難,可她的眼睛仍舊盯着他。
她不用說什麼,這便是最痛苦的羞辱。
王明死不服輸,語氣狡黠,“你别裝了,韓汀下一個目标就是覃昀。”
陸煙指尖無意識動,她語調說不上重,“那又怎樣。”
王明吊着眼角,不屑地說,“你不想問我怎麼知道?”
想想他可真幸運,逃跑的時間天賜良機,他就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還跟陸煙有關。
戀愛關系公之于衆,不是他瘋就是陸煙瘋了,對于陸煙浪子回頭的戲碼壓根不存在。
車禍……也沒什麼大不了,兩次都讓他死裡逃生,皮都沒擦破。
他暗喜着,一個念頭閃過,那笑收了,緊跟着卸勁兒,陸煙從他手裡滑下去,王明瞪着眼,眼球快凸出來。
乞求證明他的想法是錯的。
陸煙淡淡地說,“韓汀故意的。”
生和死,都是他故意。
冷如抽絲。
王明渾身繃直,脖頸筋脈盡現,左眼皮跳個不停,“他在調查覃昀!我是跑了!他可跑不了!”
陸煙不說話。
王明非要從她嘴裡得到什麼,使勁晃她,不分輕重地撞着牆壁,“你這臭娘們還不明白!你他媽就是禍害!”
還是沉默。
王明深吐氣,胡亂揉了兩把頭發,沖進廚房。
陸煙幾乎不去廚房,裡邊的鍋碗全是姜辰目打包帶來,刀具正對大門。
王明一眼看見,挑了把利的架到陸煙脖子上。
他握着刀柄,手心浸汗,不止地咽口水。
陸煙想笑,他不下手,陸煙把自己送到刀刃。
她皮膚嫩得很,剛沾邊就一道血印,王明唰地拿開了。
“操——”他蹲地上,刀也扔了。
金盆洗手多年,除了之前一身傷疤,他已經不是那個兇神惡煞的王明。
“王明。”陸煙撿起刀,反遞過去,“你找我來借錢?”
王明頓了一下,他崩潰了,不看她也不承認。
陸煙笑容輕松,“好,我給你。”
王明沒想到這麼順利,擡眼一瞬,他踉跄着往後爬退了一步,弄灑桌子上的瓷杯。
嘭一聲,碎了。
她一直飄在天上,别人說什麼,她應什麼。
九歲的陸煙也是,隻會點頭,不會反抗。
刀刺進皮膚血管時,陸煙倦眼看他,笑得癫狂。
一退二進,沒有猶豫。
血斷續滴在地闆,和瓷磚紋路融為一體,王明甚至感受到血液溫度。
瘋了,瘋了。
“錢啊!”他伸手,“錢啊!”
陸煙拿了張卡,拎着刀柄,在他眼前晃了晃,王明将要拿過來,她松手,刀直直墜地。
王明的手還停半空。
陸煙不玩了,把卡甩給他,“跑吧,越遠越好,跑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王明捂着那張四方卡,像抓住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跑了。
陸煙想到他的話,一開始就錯。
覃昀根本不會跑。
那天,陸煙差點沒見到覃昀,好在是差點。
門沒關,和初見時一樣,覃昀倚着牆抽煙。
這次他是清醒的,沒有酒精,沒有亂七八糟的阻礙。
陸煙看他的眼神要比以往複雜。
好像認識以來的不解困惑憤懑歡愉都要一股兒腦扔給覃昀。
他必須接受,他必須理解,他必須懂。
她快步走向覃昀,擡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沒響。
覃昀擋住了她。
憑什麼隻能她挨打。
他緊握着,陸煙抽也抽不出。
她知道覃昀一定在看她,可她不想看,于是倒他懷裡。
次數多了,他們默契十足,覃昀直接橫抱起陸煙。
“脫了。”陸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