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開學第二周,我回一中後就天天聽課,聽得天昏地暗。我非常驚訝的發現,大家上課就是一模子刻出來的:一上來,老師什麼也不說,就是闆書該節課的教學目标,然後知識點,然後就是老師的切入,老師帶着學生在教材中找出這些知識點,一一記錄下來。然後就是老師對知識點的講解,講解完了後,就是課堂抽背知識點,過關後,就發卷子,鞏固練習掌握知識點。後來我悄聲問,教務主任告訴我,我第一周沒有來,不知道,這是我們學校獲得了科研成果一等獎勵的‘得得課’。是由全國優秀教師特級教師栾德馨首先提出并付諸實踐的,我們現在要學習的就是如何上得得課——我從吳校長那裡聽說過,我一直沒有機會觀摩一場真正的得得課,這一周,我系統的完整地聽了得得得課。我相信主任說的是真的,可能學生成績會有提高。可是我仍然相當震驚,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但古今中外的任何教育家可能都沒有規定必須用某種教學模式來上課,‘教學有法,但法武定法’。這不是一個常識嗎?可這個常識,在一中是不被認可的。很顯然不喜歡這樣上課模式的,那就意味着你過不了考核關,你沒有資格上講台,你得繼續學習。我不由心情沉重。後來我們聽了栾老師的課,相當嚴謹,教學語言幹淨簡潔,課堂鴉雀無聲。但有學生實在忍不住,有打瞌睡的。丹丹後來告訴我,她去賽課的時候,就是栾老師在跟她打磨的。難怪,我第一次聽丹丹講話的時候,覺得她語言相當地平靜,簡直就沒有帶任何感情。栾老師就是這樣,完全是完成教學任務的機器。教務主任說我們學校推廣得得課後,學生平均分提高了不少。教務主任說不久就會在我們學校召開教學科研的研讨會。課完後,又開了兩個來小時的會,喊大家發言,輪流發言,發言也是一個模式。先說聽了課如何好,自己受到了怎樣的啟發和教育,這啟示我以後上課該怎麼做。發言都很嚴肅莊重,盡管大部分是在重複,但重複得那麼認真那麼感人,實在不容易做到。輪到我了,主持會議的副校長點名了。
“非要發言呀?”
“非要不可。”
“說什麼都可以嗎?”“可以,”
“那報告領導,能不能讓我上個廁所,我要尿褲子了。”
大家愣了一下,然後就笑,結果領導就宣布休息五分鐘。等回來後,領導看我,大家都看我,我也看大家,若無其事,旁邊就人提醒我。
“東方老師,該你發言。”我說:“我剛才不是發過了嗎?”
“你說什麼了?”
“我說說什麼都可以嗎?領導說可以,我就說可以上廁所嗎?我發過言了。”大家大笑。“那個不算,你得正式發言。”
“哎呀,我還以為就躲過去了,還要發言呀?”“還要。”
“我想一下,剛剛上廁所前我要說什麼呢?”我猛拍了一下大腿,
“我撒了一泡尿,把想說的話全沖走了,發言結束。”老師們一陣爆笑。還有人在跺腳。後來有人就說教師節喊他去表演節目,我們不管。出校門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半了,饑腸辘辘,教室裡全燈火通明,學生鴉雀無聲上晚自習。
“東方老師,等一下。”有人從身後追了上來,是個小夥子,我還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