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給每個主子把脈後都會留下脈案,尤其是阿哥,皇上子嗣雖多,但前後夭折了不少,自然是一個比一個珍貴。
皇貴妃翻看脈案,蒼白的面容漸漸露出怒色,指甲按在紙上,冷笑一聲:“好,好一個風邪入體,八阿哥不過區區咳嗽幾聲,怎就需要兩個太醫守着看病?”
衛貴人張了張嘴巴,求助地看向惠妃。
惠妃卻微微側過頭去,避開她的視線,手指輕輕拂了拂,衛貴人臉上露出駭然神色。
八阿哥似乎意識到不妙,他立刻委屈地跪下:“皇貴妃娘娘,兒臣是真的身子不舒坦,我額娘沒有騙人。”
“不是的,皇貴妃娘娘,是嫔妾一時糊塗,嫔妾,嫔妾鬼迷心竅,又不知輕重,此事跟八阿哥毫無幹系。”
見八阿哥跪下,衛貴人眼裡露出心疼神色,匆忙跪下,“皇貴妃娘娘怎麼處罰嫔妾,嫔妾都心甘情願。”
“好,好。”
皇貴妃颔首,卻忍不住咳嗽幾聲,她拿起青石綠帕子捂着嘴唇,别過臉去,待咳嗽過後,才看向鈕钴祿貴妃,“貴妃妹妹,你以為衛貴人該如何處置?”
鈕钴祿貴妃從剛才開始就沒開過口,等到這會子皇貴妃問話,她才懶懶地擡起頭來,心不在焉地說道:“按着宮規處置便是了,降為常在,罰一年年俸,以示效尤,想來日後定然無人亂來了。”
“就依着貴妃的話來辦吧。”
皇貴妃嗯了一聲。
衛常在渾身一顫,眼眶都紅了,咬着嘴唇磕頭謝恩:“嫔妾謝恩,日後必定謹記在心,不會再犯。”
“如此,本宮便安心了,本宮身子骨弱,又要撫養四阿哥,難免心力難繼,後宮姊妹合該和和氣氣,相互體恤才是。”
皇貴妃輕咳一聲,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水,戴着鎏金指甲套的手輕輕敲了敲桌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鈕钴祿貴妃領着衆人起身,“臣妾謹遵皇貴妃娘娘教誨。”
“行了,”皇貴妃拂了拂手。
她的眼神看向戴佳貴人身旁的胤祐,七阿哥倒是生得模樣不錯,隻可惜天生殘缺,拖累得戴佳貴人也都不受皇上喜歡,倒難怪衛氏敢如此磋磨。
“七阿哥身子骨單薄,本宮宮裡頭有些高麗參跟鹿茸,戴佳貴人回頭你問問太醫哪些可以進補,好好給七阿哥補補身子。”
“是,多謝娘娘賞賜。”
戴佳貴人喜出望外,驚喜得拉着胤祐一起行禮謝恩。
胤祐用感激的表情看向皇貴妃,道:“多謝皇額娘,皇額娘長命百歲。”
皇貴妃忍不住笑,微微颔首,“本宮乏了,你們都下去吧,惠妃榮妃這次本宮不罰你們,可若是下次再鬧出事來,本宮定然連你們一同責罰。”
“是。”
惠妃榮妃兩人讪讪地起身答應。
希芸姑姑等人在外面久候,小邢子心裡七上八下的,豎起耳朵來聽裡面的動靜,卻隻能聽得隐約幾聲說話聲。
他擔心道:“姑姑,貴人跟爺不會有事吧?”
“少烏鴉嘴,”希芸姑姑忙道:“快呸幾聲,小主跟阿哥福大命大,此次咱們又沒有做虧心事,怎會有事。”
正說着,就聽得裡面傳來動靜,希芸等人避讓到一旁去,鈕钴祿貴妃等人陸續出來,希芸剛才說的信心十足,實際上壓根心裡沒把握,便悄悄地拿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出來的主子們。
在瞧見惠妃,榮妃臉色陰沉時,希芸心裡納悶,等瞧見衛貴人居然紅着眼,拉着八阿哥母子倆急匆匆離開,更是不解。
“希芸,小邢子。”
戴佳貴人帶着胤祐出來。
希芸跟小邢子立刻迎了上去。
“小主,您跟阿哥沒事吧?”希芸關心地問道。
戴佳貴人唇角露出些笑意,輕輕搖了搖頭。
希芸驚訝不已,待要細問,王順帶人捧着匣子過來,“貴人,這是娘娘賞的高麗參跟鹿茸。”
小邢子機靈,利落地上前接過,“辛苦王爺爺。”
王順笑了一聲,對戴佳貴人道:“貴人可得照看好阿哥,莫要辜負皇貴妃娘娘今日為你們主持公道的心。”
“是,嫔妾一定謹記。”
戴佳貴人滿心都是感激。
胤祐在一側瞧着,心裡暗暗佩服皇貴妃這人,這皇貴妃能身子虛弱依舊掌控着後宮大權,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今兒個這回殺雞儆猴立威了不說,還落下人情跟口碑,隻怕後宮衆人都要傳說皇貴妃賢良淑德,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