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邢子邊說邊不住拿眼神留意綏福殿的動靜,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小主這回為了頒金節的家宴,可是花了血本,連皇貴妃娘娘賞賜下來的料子都打算拿出一匹做一身新衣裳呢,這回的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
什麼?
新衣裳?
屋裡頭麗貴人頓時豎起耳朵來。
她示意黃英等人放輕手腳。
外面那兩個太監驚訝道:“這是怎麼了,小主不是一向對這些事不熱衷嗎?”
“士别三日還刮目相看呢,何況咱們小主是為了七阿哥想争一口氣,咱們啊,指不定就要時來運轉了。”
小邢子故意走得慢騰騰的,等瞧見綏福殿那邊窗戶悄悄打開後,心裡石頭總算落地,立刻道:“得了,我可不跟你們多說,交差去了。”
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後院去了。
綏福殿裡,麗貴人卻坐起身來,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磨牙切齒:“好一個狐媚子,我說怎麼這幾日那麼老實,原來是藏了這等龌龊心思,真不要臉!”
黃英道:“小主,這戴佳貴人好深的心思,怕是不得不防啊。”
旁的不說,麗貴人這兩年來沒少得罪戴佳貴人,無非就是見戴佳貴人好脾氣,又失寵了。
倘若戴佳貴人真要耍手段去争寵,萬一真成了,那倒黴的就是麗貴人了。
“好,好,她想争寵是吧,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膽量!”
麗貴人這急性子,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站起身來,大手一揮,領着黃英等人直奔後頭。
小邢子這邊才跟胤祐彙報了消息,就聽得前頭麗貴人過來了。
胤祐忙道:“你先在這裡待着,我去額娘那邊看看情況。”
這麗貴人反應也太快了吧。
“喲,七阿哥也過來了,七阿哥今兒個瞧着真精神,果然皇貴妃娘娘賞賜下來的就是好東西啊。”
瞧見胤祐過來,麗貴人眼皮擡了擡,不冷不熱地掃過胤祐。
胤祐跟麗貴人見了禮,戴佳貴人招手讓胤祐過來自己身旁,溫聲道:“這都是托皇貴妃娘娘的福氣。”
“姐姐這福氣隻怕還長遠着呢,妹妹倒是好生羨慕。”
麗貴人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比如說皇貴妃娘娘賞賜下來的妝花緞,妹妹就想要的緊,偏生這一時半會兒弄不到手,不知姐姐可肯幫妹妹一個忙,勻一兩匹料子給妹妹,放心,妹妹不白要,這镯子就當是妹妹的禮。”
她說着,拔下手腕上的蝦須金镯。
那蝦須金镯做工不算差,可這分量并不重。
要想跟妝花緞比,那簡直是羞辱妝花緞了。
要知道妝花緞乃是江南制造局進貢,說是一尺一金毫不過分,更難得的是這不是份例的東西,說白了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麗貴人,你這未免霸道了些!”
戴佳貴人錯愕,驚怒地看着麗貴人,攏共皇貴妃賞賜也就四匹,她就要去兩匹,這簡直跟搶沒區别。
麗貴人本就疑心戴佳貴人是要争寵,見戴佳貴人不肯讓出妝花緞,越發堅信自己猜測的是對的。
她冷笑道:“姐姐的意思是不肯讓了,我想跟姐姐做姊妹,但若是姐姐不顧情分,作妹妹的我,日後也隻能不客氣了。”
希芸姑姑氣得手都在發抖。
這不就是威脅嗎?
“額娘,咱們讓給她吧。”胤祐見火候到了,适時地開口,“橫豎咱們也不缺衣裳,那兩匹料子就讓給麗貴人。”
他晃了晃戴佳貴人的袖子,“額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戴佳貴人原還想跟麗貴人争執,她自己吃麗貴人的氣沒什麼,可她見不得有人欺負自己的兒子。
但這會子胤祐一勸,戴佳貴人心裡便有些遲疑,麗貴人這人實在不講道理,不答應她隻怕她真的搞什麼花招,要是害了平安,那……
見戴佳貴人臉上漸漸沉默,麗貴人唇角揚起,滿臉春風得意,“這就對了,咱們一屋檐下相處,本就該互相幫助,黃英,跟希芸姑姑去取咱們的妝花緞。”
“是。”黃英答應的很是爽快。
希芸姑姑惱怒之下,不由得朝戴貴人看過去。
戴貴人攥緊帕子,嘴唇咬到發白,擺擺手,别過頭,“去拿。”
麗貴人春風得意地笑着帶着妝花緞走了。
戴佳貴人心情沉悶,胤祐走上前,“額娘,您别難過,這妝花緞拿走了,對她來說可未必是好事。”
“額娘知道了。”戴佳貴人看着兒子乖巧的臉,心裡頭卻隻覺得仍然堵着一口氣。
胤祐知道戴佳貴人肯定難受,但他也沒辦法。
戴佳貴人生性懦弱不好争鬥,倘若任由麗貴人一直在儲秀宮作威作福,麗景軒上下就得一直看着麗貴人臉色過日子。
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