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沈槐安的語氣依舊有些不耐煩。
楚楹本想善意地提醒一下:“她方才在看我們。”
沈槐安卻徑直拉下窗戶将其合上:“不知道,不在意,别吵我。”
說完便鑽進床榻拉上帷簾,也不知在做什麼。
楚楹打住了嘴,識趣地也坐在她的“床榻”上,聽着屋外滴答不停的雨聲,陷入了沉寂。
夜幕降臨,雨依舊不止,沈槐安也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楚楹也無法這麼早入睡,隻好歎了口氣,坐起身來。
随後下了床,想打開窗子透透氣,不料卻看見了駭人的一幕。
不知為何,雖然下雨,但夜色依舊清澈。
外面是所有村子裡的人,張巧兒,潼潼,小石都在其中,離這裡最近的是楚楹從未見過的人,一位年輕男子,外貌身形都十分出挑,肌膚勝雪,正當韶齡。
借着月色,楚楹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呆滞,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外面遊走,縱使細雨打濕他們的麻衣發絲,他們也未有感覺。
楚楹瞳孔微微瞪大,在其中一人要轉過頭來望她之時,她下意識閉上了窗子,發出響亮“砰”的一聲。
這就是晚上不能出門的原因?
傀儡遊村。
楚楹心有餘悸,淮玉卻忽然緊張起來,她有些迷惑,轉過頭來卻再次驚了一下,沈槐安身長如玉,立在床前,此刻籠罩在黑暗中,隻有一個迷蒙的身影。
但楚楹根本沒聽見他下床的聲音。
她皺眉還不及言語,沈槐安卻扭過頭來不辨神色,似乎在翹望着什麼。
楚楹往前稍邁了幾步,施了一個照明術,緩緩舉高手,眼前的人布衣樸素,身形修長,體型與沈槐安很是相似,但絕不是沈槐安!沈槐安沒有這麼瘦。
她心跳加快,感到自己手心冰涼,又回退了幾步,手腕用力,将手心的照明小球徑直丢了出去。
在微光劃過那個人的臉龐時,盡管隻有一瞬,楚楹還是認出來了,是如今在房外那位她沒見過的人。
那個人長相太突出了,她不可能認錯。
他目光混雜着悲傷,哀愁,痛苦,似乎在看楚楹。
但并不是,他的目光透過楚楹望向了窗外,仿佛那裡有極美的月色在寄托他的情緒。
看起來,沒有攻擊性。
楚楹稍稍放下心,手心再次聚起光亮,靜步緩緩靠近他,手指微微曲起想要嘗試觸碰他,卻在将碰未碰的時候,那個人如煙塵一般消散開來,消泯在黑暗中。
消失了?楚楹心驚,忽地想起了什麼,輕聲喚道:“兄長?”
無人回應,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楚楹也不管了,撩開帷簾打算瞧瞧,來不及看清就被一股力量沖擊着,她踉跄着往後退幾步,險些摔倒。
沈槐安在榻上盤腿打坐,似乎在調養冥力,隐含着怒氣的嗓音傳來:“誰許你随意拉開的。”
楚楹站穩了腳跟,也不往前走了:“抱歉,方才你床前……有人。”
他靜默兩下後,再開口時似乎沒那麼生氣了:“明日,我便能調養好,那時我必須要出去。”
頓了頓他再道:“這個幻境主人的靈識在崩塌。”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快結束了。
那就是明日,明日便是轉折點。
楚楹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二人各懷心事,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伴随雨滴抨擊村落的淅瀝聲,幾乎一夜無眠。
直至第二日天微微明,楚楹模糊的意識被屋外熱鬧的喧雜聲喚醒,她竟不知何時睡着了。
這倒是反常,村子裡的人常忙于生計,雖平日也會聊天叙舊,但斷不會像今日這般熱鬧,倒像是,在擺酒作宴。
沈槐安拉開帷簾,也不看她,皺了皺眉,徑直下了床,微微打開了門,聽聲音,像是村口的西方傳來的。
燦爛奪目的陽光從門縫中透進,今日竟放晴了。
但也是,夏季多水,天氣本就難以預料。
沈槐安此刻卻扭頭看她,示意他出去瞧瞧。
楚楹表示自己明白了。
沈槐安開門離開,卻不料在門口好似遇見了誰,他語氣溫柔道:“小玉,那裡怎麼這麼熱鬧呀?”
楚楹瞬間豎起了耳朵。
她聽見了一個稚氣的孩童音:“張嬸昨日出去帶了一群外地人回來,他們給了我們好多糖果,但我不喜歡他們。”
“明南哥哥,我要去村口玩,你要不要一起過來。”
沈槐安笑道:“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再去。”
外地人?可按照之前的看法,這個村子不是十分抗拒外地人嗎?
楚楹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許這些外地人,才是村子的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