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顯靈了!”他們歡呼道。
什麼河神,楚楹用力晃了晃腦袋,睜開了眼,有些吃力地推開沈槐安道:“他沖我來的,您快走吧。”
沈槐安意識到了什麼,停止了給她輸送的靈力,但也沒有被她推開,隻是扶着她的肩,用漆黑的眸子極為認真地對上她的眼:“你信我嗎,暫且抛下你的全身靈力,将淮玉交給我。”
“淮玉在手,你與他的靈力屬性相近,他隻能靠着這個媒介壓迫你。”他迅速道。
楚楹皺眉,極為不解地看向他,思量片刻後,便在手中浮現出淮玉交給他,随後便開始脫去一身的靈力,随着靈力的流逝,心中的雜音也愈來愈小。
她雖然面色蒼白,心裡卻松快了不少,楚楹擡頭看向他,沈槐安卻一步一步将她放松,随後步步退後,融入人群裡。
楚楹微微喘着氣,掃向周圍的一片人,他們皆是好奇的神色。
有人驚道:“看她這一身靈力,是個修道者啊!”
“這姑娘真有福氣!”又有人誇道。
但楚楹身後金光漸漸淡弱,随之而來的便是一片唏噓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聽見一個姑娘疑惑道。
金光忽地照在她身上,楚楹擡頭見她面色開始痛苦,片刻後竟是一片愉悅。
那姑娘緩緩走至河岸邊,沈槐安見勢不對,暗暗喚陵光要将人撈過來,但一瞬就被擋了回來。
階級很高,那姑娘心智全無,現如今就是一個傀儡了。
她竟舉起雙手來作擁抱勢,面帶微笑,雙目緊閉,所謂的“河神”便舉起另一隻手将她握起,隻聽得一聲落水聲,人邪一瞬間無影無蹤,金光消散,若不是人群為此歡呼,這一切仿佛便是從未發生過。
“哎呀!”有人走上來在楚楹耳旁驚歎,遺憾道,“就差一點呀,姑娘是個沒福氣的人。”
聽得出來有不少人替她惋惜,但很快又走開了,繼續他們的長街之行。
楚楹愣了很久很久,感到渾身無力,卻還是沒有倒下,沈槐安這才過來稍微扶了扶她。
“大人,我害了她,是嗎?” 她怔然道。
“别多想,年年都有這樣的事,說不準……”沈槐安頓了頓,“說不準她早已是暗定之人,隻不過你的出現讓那‘河神’起了心思。”
楚楹鼻子有些酸澀,但她不想哭。
“我能救她嗎?”她聽見自己這樣問道。
“那‘河神’階級很高。”沈槐安言簡意赅道。
楚楹慢慢地想要往前走去,她用很冷靜的語氣道:“我們回去吧。”
沈槐安也沒有再扶她,隻是跟在她身後,也沒有言語。
楚楹一步一步往前走,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到了客棧,對身旁的熱鬧也充耳不聞了。
她很小心地邁上了台階,生怕自己摔倒了起不來,其實她内心波瀾起伏,但在旁人看來,确實無甚異常。
到了房門口,楚楹将門打開,剛要進去便停住了,深呼吸一口便轉頭對沈槐安道:“我進去了,大人也好好休息。”
沈槐安沒有應,隻是低着頭看她,最後又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來。
他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好,我明日來找你。”他道。
楚楹便回頭進門合上,再用火折子點燃了燭火,坐在了床上,内心有些落寞。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冰涼的淚。
她搖搖頭,想要控制些,卻忍不住皺眉,愈發洶湧起來。
她内心很複雜,許久未見的師傅再次出現,卻變成了非人的模樣。
她掙脫了束縛,卻害得另一名女子替她赴死。
愧疚,不可置信,難過,一點一點滲透了她的心。
她垂着頭,将腰彎了下去,卻見身上的符紙飄了出來,在空中轉了幾圈又落到桌面上。
是傳信符紙。
楚楹用手胡亂擦了擦臉,便站起身來,想要用靈力接收。
但卻在指尖消散了。
對了,她現在沒有靈力了。
楚楹将自己指尖戳破,滴在了符紙上。
紙上便有字迹顯現出來:“見面詳聊,迎神燈會前,我定會回來。”
若瑩要回來了。
楚楹有些振作起來,她得尋個機會問問寺内的僧人到底是何情況。
她燒了符紙,便輕輕吹滅了蠟燭,躺在了床上,将自己裹得緊,才感到有一絲絲溫暖。
好想回到普陀寺。
這是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