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奇怪吧,鳳城奢靡之風盛行,裡頭亂的很,朝廷早就該管了。”
“可不是!”
“哎,走了走了,我家裡人估計還未眠,等我回家呢!”
“也對也對,我要早早去南鎮一趟……”
……
衆人讨論幾句,又匆匆分開,各自奔赴四方去了。
楚楹和沈槐安對視一眼,示意道:“走吧。”
較之鳳城裡頭的,眼前的客棧顯得簡陋樸實了不少,屋頂上的青瓦泛出歲月的痕迹,木門上顯出斑駁的潮氣,但卻讓人感到心安不少。
客棧不大,卻是燈火通明,大門敞開,沁出點點香味來,與鳳城繁華奢靡的景象截然不同。
“客官,住房還是吃食?”在門口算賬的掌櫃見有人進來了,忙上來招呼道。
“住房。”沈槐安道。
兩人的對話很簡單,談妥了後,沈槐安還未及反應,楚楹率先将銀兩放在櫃台上,得了話的掌櫃便領着他們上了二樓,恭恭敬敬地将他們送進房裡,随後再下樓繼續坐在門前算賬。
“有什麼事随時喚我。”沈槐安臨進門前囑咐了一句。
“大人先來我這裡。”楚楹不打算讓他就這樣走了,擡眼笑道。
沈槐安愣了愣,皺起眉頭思量一番,問道:“還有事嗎?”
“大人進來便知道了。”楚楹見他不動,豪邁地上前一步,就要将他拉過來。
沈槐安竟也不使勁,随着她的氣力進了門。
“大人坐。”楚楹将他按在闆凳上,從靈海裡掏啊掏,掏出幾瓶傷藥出來。
“大人可有什麼外傷?”楚楹殷切道。
沈槐安這才想起她方才在外頭說要處理傷口的事,他挑挑眉,随後撩起了袖子,可見其精瘦白淨的手臂上赫然冒出些許劃痕,雖已止了血,可看起來還是有些駭人。
楚楹皺皺眉頭:“這是邪祟傷的?”
“是也不是。”沈槐安道。
見楚楹一臉疑惑,便繼續解釋道:“那隻碧衣階級不低,那時我被它故意引進一個怨殺陣,為了盡快脫身便劃傷了自己。”
楚楹會意後便點點頭,低頭專心處理他的傷口,還時不時瞧瞧他的表情,見他神色并無改變,便有些放下心來,待完成後,沈槐安手臂上已經包裹地嚴嚴實實,一看便是極為細心的手法。
楚楹滿意的拍拍手,眉眼一彎笑道:“我的包紮手法可是師傅公認過的。”
沈槐安淺笑一聲後,便将袖子放了下來,正色道:“既如此,我先回房了,你好好歇息。”
“大人身上可還有别的傷口?”楚楹關切問道。
沈槐安隻輕輕地搖了搖頭。
楚楹也不再多問,是将手中的傷藥塞給他,點頭道:“大人也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去臨近的鎮上開點内服的藥,再配合調息,内傷便能快點恢複了。”
“喔對,再買身衣裳吧,大人身上這身都破了……”楚楹自顧自碎碎念起來。
沈槐安靜靜聽她說完,再回道:“你若再不睡馬上便能見到明日的日頭了。”
楚楹這才打住,笑道:“那便祝大人今夜有個好夢。”
沈槐安眉眼似笑一瞬,卻又迅速溜走,轉身出去了。
楚楹見他離去,漸漸收了笑容,将袖口挽起,可見腕上已蔓延了大片屍毒,烏青泛黑,将原本的膚色掩蓋了大半。
這是她壓下去的屍毒。
楚楹神色認真,用銀針緩緩導出,激出淤血來,再盤腿打坐,調息正氣。
若要恢複靈力,怕是得有半月之長了,她在内心暗暗歎道。
與此同時,沈槐安在隔壁的房内已将上衣盡數脫下,身上布滿血痕,大大小小長短不一,顯然是新傷。
他斂下眸子,神色晦暗不清,拿出一把匕首細數将那些污穢剮去,很快便血染了一身,但他好似無所謂一般,竟輕笑了一聲。
那種帶着固執的,不屑的笑聲,仿佛不屈于命運的安排,定要與天一争的決心毅力。
随後他将血迹擦幹,便忽地想起了什麼,看向桌上的藥瓶。
良久,他才拿了過來,将裡頭的藥粉盡數灑在自己的身上。
與此同時,楚楹體内的屍毒減緩,隻要慢慢調理,定能将其盡數逼出。
今夜他們二人房内的蠟燭都長明不滅,在夜墨中隐隐綽綽,灰燼飄渺,隻餘下兩人靜坐的身影,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