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精心呵護着養大的,和他們這種卑賤的如同草芥一般的男子是不一樣的。
“你一定沒經曆過吃馊飯喝泔水的生活吧!”
王小侍盤膝而坐,發出冷笑,讓姜雪城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生怕他突然撲上來發瘋。
祝酒院的年老龜公可不會慣他們的感受,不接客?身上不能留疤多得是折磨人的手段,龜公隻要随手設上幾局,就足夠讓人失了清白求着他們給一條生路。
等你家裡處處碰壁,人人排斥,才出生的妹妹弟弟嗷嗷待哺,求助郡縣長官無能時,能進祝酒院,這就叫做“大發慈悲”了。
姜雪城百般看不上眼的種宮男子在花了大價錢的來客中挑選心儀的女人生孩子的,在小範圍之内擁有的絕對選擇權,甚至能夠對不喜歡的追求者說不,是王小侍們做夢都想擁有的權利。
大震!
啊!大震!!!
人人都說你是赤杯的地上神國,人皆贊美你無上的威能,你是所有人期盼能夠在夢中抵達的無憂境。
為何偏對椒都的子民如此苛責?
為何替天子牧民的母官要與富戶豪強勾結?
為何仁慈的大郡守要對他們的苦難視而不見?
姜雪城一定沒經曆過這樣的日子吧!
姜雪城身上帶着幾分經曆過風浪之後的堅毅,但遮掩不住他身上那種膏粱錦繡、鐘鼎之家裡養出來的天真清逸。
一看是好人家養出來的小公子,從小受盡了寵愛,養得細皮嫩肉又自帶三分傲骨。
王小侍讨厭這種萬千寵愛下光明坦蕩,照的他越發像陰溝老鼠的人。
他的人生早就毀在多舛的命運之下,因此,更加讨厭那類前途一片光明,擁有着萬千希望未來的人。
因為人生無望,所以隻好抓住那一點岌岌可危的愛情。
“王姬殿下,人之一生,一定要經曆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才算完滿。”
王小侍含情脈脈訴完衷情,獻上真誠的勸告,平靜的飲下毒酒,露出人生最後一個笑容,宛如凜冬之際垂死的枯蝶,不帶一絲情欲,然而卻帶着點稍縱即逝的惡意。
姜雪城幾乎是逃離一般走出柴房。
直到投懷送抱進了左相的懷裡,感受着對方身上熟悉的溫暖,消融了這一路上猶如附骨之疽一般揮之不去的徹骨寒意。才松了一口氣,仿佛重新活過來回到了人間。
“怎麼了?”
江見月拍拍他的肩膀,溫聲詢問。
姜雪城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欲言又止,“沒什麼…我隻是,覺得有你真好。”
見識了王小侍平靜中帶着的瘋狂,姜雪城才後知後覺作為皇女長大他到底享受了多少旁人無法擁有的權力,在左相和溫大将軍的關照下又是多麼得天眷顧。
他能不成為王小侍那樣的人,全因他有個好出身,又有左相這樣願意為陛下看孩子的長輩。
或許,姜雪城心裡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或許他的生父對他也是有幾分慈愛之心的。
無論他是不是愛他,他都要感謝那個男人給他選擇了一個尊貴的母親,讓他能過了這二十幾年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有讀書識字的機會。
江見月知道他素來是個悶油葫蘆,有事喜歡悶在心裡,也不多說什麼,慶世女到底是年輕,聽說還偷偷去見了那個瘋男人,一定吓壞了吧。
“明天我要去下面的郡縣看看,雪城要不要與我同去?”
江見月認定椒都大郡守是個有問題的人,就一定要刨根問題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她本來就想實地去看看那些下面郡縣裡出生的雙兒情況。
看到姜雪城抑郁寡歡,便想到帶着他一起去下面轉轉順便散散心。
“我跟着去好嗎?”
姜雪城本想直接拒絕留在薛府等待時機從薛青檀手裡拿到龍紋花,隻是眼下他對大郡守感官很壞,一想到要去搜羅大郡守的罪狀,便覺得很有必要一去。
而且薛青檀剛剛出了事最近薛府看得嚴,又不知道薛青檀起死回生是個什麼情況,不如暫退一步等待時機。
“沒什麼不可以的。”
左相拍拍他肩膀,“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比不得王姬心情重要。”
姜雪城臉色漸漸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