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都大郡守講東西真的有點東西。
江見月坐在雅座上,身邊都是帶着年輕男寵的達官貴女,女人們一個個成功人士的模樣,聽着大郡守的話時不時點點頭,偶爾被戳中直女癌的笑點,還會各自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椒都人被洗腦的很深,大郡守并不需要刻意強調男人為什麼不如女人,為什麼要溫順馴服,她有點打心眼裡瞧不起男人的心氣。
大郡守道。
赤杯的美德在于無所不能。
男人的美德在于從一而終。
據傳赤杯的愛子行走于世間曾經見過一個男人,他奉行男子的準則,對家主百依百順,貞靜賢淑,在家從母,出嫁從主,從無忌蠹之心,時常勸家主雨露均沾,廣衍子嗣,然而這樣一個好男兒,卻常常夜深驚夢,并且時至中年沒有為家主配上半個孩兒,因此心中十分愧疚不安。
他求助于赤杯的愛子,請求祭子能夠為他解惑,好讓他早日為家主綿延子嗣作配,生個女兒。
那位祭子出身大族,擁有經天緯地的力量,便因憐憫施法讓那男人能夠一見自己的冤孽。于是顯化出來一隻惡鬼,渾身長滿膿包,面青畸形,一出現便要取這男子性命。
祭子開解了這惡鬼,要它坦白說來,與它新生。這才獲得惡鬼解釋,原來這男人前世是個遠方小地方不忠不孝的蠹才,當家主的有了孩子而他卻不愛護,甚至與孩子争風吃醋意外害了這孩子的性命。
因為男人稀少珍貴和所具有的特權,他并沒有被嚴懲,隻是被嚴密看押,而因為他不愛惜後嗣的緣故,便叫他此後在沒有孩子降生,直至這一世。
那惡鬼猶不滿足,直言若非他此世恪守男德,謙卑恭順,勤儉持家,開明大度積極為家主納新人開枝散葉,恪守男德禮戒讓它無從下手,他早就要了對方的小命。
還是祭子們從中周旋解決,化解其中恩怨,後來這男子心中有愧,雖沒有為家主生下孩子,卻也一心一意撫養家主子嗣,最終浪子回頭,一家人和樂融融。
說到這裡,大郡守輕蔑一笑,“男人智力低下的像野獸一樣,極喜争風吃醋,又暴躁易怒,連親子尚不放過,到底不是從他們肚皮裡出來的,不能繁衍的配子哪能懂赤杯的神聖?若是再不修男德,真要叫人望而生厭了。”
“生而為男就是卑賤有罪,安安穩穩贖罪一世,說不定下一世還有還清罪孽轉生為女的機會。”
這話姜雪城聽得刺耳極了,而女人們則像是如聽聖音各個吹捧起她來。
至于男人,姜雪城厭惡他們的不争氣,這些被女人帶來的精緻男孩俱都是放蕩粘人,畫着勾人的妝容,或趴在懷裡,或跪坐在家主身邊,聆聽大郡守講話精髓的同時還要時刻不忘侍奉好自己的主人。
姜雪城對此很失望。雖然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大男人,認為自己在女人堆裡長大不是一般的男人能比的,更希望自己是女兒而不是男人,但他可是男性解放的倡導者,他希望有朝一日所有的男人都能改掉身上的劣根性,不再趴在女人身上吸血,獨立起來,做和女人地位平等,自立自強的男人。
然而眼下的這些男人卻一個個的虜言俾骨,谄湄阿谀,沒有一點獨立大男主的傲氣。
實在是讓他失望。
他既瞧不起這些以色侍人的男寵,他心裡實在瞧不起這樣的行為,然而又擔心開了葷的左相會被這群一股子嗲嗲調調的侍才秧子迷惑,不禁擡頭去看左相。
江見月倒是沒有被這些庸脂俗粉迷惑住,雖然他們總是看到潛力股便一個接一個在暗處隐隐的向他抛媚眼,然而江見月神經大條,隻覺得他們腦子都有問題。。
看來椒都的男人是不能上桌的。
江見月微不可查的搖頭,沒有過多關注這些女男之間的微妙相處,她隻是想到姜雪城看到這一幕,恐怕多少要有些失望了。
還得不是一般的失望。
椒都,據說是大震名下一座時風開放,自由繁華的副都,自由繁華姜雪城都見到了,比起隻能住在種宮的男人,椒都男兒是自由多了,托大郡守的福氣,他們能在外行走。
但要說到開放,也确實是挺開放的。
眼見左相沒有被勾引,姜雪城放心少許恨恨移開眼,不想再看那些不争氣的男人們。
這些人,當真一點骨氣也沒有。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以色侍人,他們實質上并沒有什麼區别啊!
這個念頭讓姜雪城心中鈍痛,然而江見月伸過來手安撫似的拍了拍他,姜雪城從紛繁複雜的思緒裡抽出心神,不由産生一種無言的觸動,天地之大,他能夠依靠的竟然隻有左相。
但他和這些人是有區别的,他對左相隻是暫時的虛與委蛇罷了,暫時的,姜雪城極力說服自己。
姜雪城收回目光,裝作專心聽講,思緒卻一時飄遠了,他隻是迫于時局暫時忍辱負重罷了,早晚有一天,他不會一直卑躬屈膝讨好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