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大郡守正在講男德的重要性,雖然姜雪城聽得刺耳但不得不說光就語言風格來說,真稱得上是幽默風趣了,下面那些依附着成功女人們的男人,就已經開始賣弄風騷,不守《男德》《男誡》了。
濃郁的香粉味從周遭傳來,伴随着令人生厭的嬌喘聲,女歡男愛的靡靡之音在隐秘的角落想起,人的劣根性便是拉良人下海、勸倡伎從良,越是這種正經嚴肅的場合,越是想要突破界限追求刺激。
姜雪城隐隐聽到男子刻意讨好的夾音,他狠狠皺了下眉,對這種大庭廣衆下的放浪行為深感不适,又慶幸左相沒有這麼對待他。
如果,如果左相非要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讨好她,姜雪城顫抖地想,他似乎也不可能拒絕她,好在江見月生性内斂,并不喜愛日間活動。
姜雪城心底放心了許多,又不可避免想到這就是權勢的力量,如果他有左相的地位,今日絕不會如此被動惶恐,他一定要拿回所有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是皇長男,是皇帝最年長的孩子!
他對大郡守勸說男人要守男德、多讀書改掉生來暴躁易怒自私的缺點,做賢良淑德良家男子的說教生理性不适,又恐再看下去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沖動,低聲對姜見月說了句身體不适先退場了。
江見月正聽的新奇,聞言隻擺擺手讓他自去,她還是頭一次聽到和上輩子截然相反的講座,雖然大郡守有些極端,但聽起來還是有幾分意思的。
上輩子江見月對學校裡開設的賢妻良母、新時代好女人課程深惡痛絕,現在轉變一下立場,竟覺得大郡守講的并不難聽,在大震這塊地界上,似乎還很有道理。
男人麼,總是情緒用事。
江見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在郡守的口中,男人是一種極度情緒化、毫無理智的殘次品,
講座結束的時候,江見月跟随大流獻上掌聲,還沒等她主動提及想要和大郡守談談,對方就已經派人來請她了。
真是個驚喜,大郡守竟是如此善解人意之人。
江見月無視周圍人探究的目光,跟着前來請她的屬官進了大郡守在書院的私人住所,這一整棟樓閣都是大郡守一人的地方。
閣樓道路上挂着很多大郡守的肖像,每一張圖中,大郡守都是如此莊嚴,肅穆,站在最核心的位置,滿是鮮花和贊譽之地,任是誰看了都得承認大郡守在椒都說一不二的地位。
常年的權勢給她帶來的滋養勝過任何補品,讓她容光煥發。
據江見月這段時間的了解,大郡守有好幾個孩子,年長的女兒們送到外面讀書,男孩子拘在家中勤讀男德男誡,給他們年幼的妹妹們洗手做羹湯,各個純潔自愛,連名字都不被外人知曉,就在薛府,她就聽過好幾個婦人談起郡守家的公子,一個個贊歎有加,都說不知道誰這樣有福氣能讓這樣有清白的好男兒嫁進她家。
然而依江見月所聞所見,大郡守對于她自己孩子的憐愛之心,恐怕還趕不上對薛青檀的三分。
江見月總結了一下,和前任上司同款利欲熏心的女人,而且極度以自我為中心,或許還常常固執己見,不允許别人有不同意見,前公司就有好多這種同事,有幾個還是“我不要你覺得,隻要我覺得”類型的霸總,不過前上司是個知錯能改能屈能伸的,大郡守看起來就不像容易被人說服的。
這樣的人,不撞個頭破血流是不會回頭的。
“左相大人,久仰大名。”
大郡守以為她與左相英雌相惜,對方果真光明正大前來見她,顔色十分喜悅, “還不快給左相斟茶。”
“不必。”
大郡守着人為她奉茶叫江見月有點不知所措,她可是奉皇帝之命出來巡視不法的,大郡守也不是沒幹壞事、忠君愛國的大震重臣,她還挺光明正大來請她,她記得作響的名聲不太好吧。
江見月不禁正視面前的女人,難道是她有什麼獨特的倚仗,在椒都勢力強到完全不懼中樞?不太能吧,如果是這樣,不可能椒都這些年被譽為大震支柱的祭子數量與日俱減。
江見月愈發認為大郡守一定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底牌,神色終于端正起來。
“不知郡守請我來有何貴幹。”
大郡守知道左相一向勤于政務,見她開門見山直入正題也不生氣,她把玩着手裡一個金葫蘆擺件,近乎癡迷地想到葫蘆多子多福的寓意,多麼符合大震的東西,就像她眼前這個女人,代表着大震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最大的惠眷。
“左相怎麼看如今的椒都,比三十年前如何?”
合着大郡守找她來評價執政能力來了,難道說,強勢如大郡守,也渴望來自皇帝的認可嗎?但江見月一向實話實說。
“比三十年前,退步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