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旁的黑色石階上不斷漫過奶白色的霧氣，如白鴨絨一般輕柔地撫摸着皮膚。兩具年輕且形态優美的身體面對面坐在池中，雙掌相抵，隻着内衣，春衫薄透。

兩天前，沈源欣然答允她對雙修的請求，将修煉之法詳細指點。但也十分嚴肅地告訴她素派雙修的禁忌，其中有三條尤為重要：

其一，雙方必須自願。但凡一方不願，便會導緻失敗；

其二，不可心存邪念。比如貪欲與占有之心。若一方心念不正，則另一方會功體盡廢，這一條與玄派雙修尤為不同；

其三，若施法一方行事之時沉溺欲望，也極容易生出邪念，忘守本心，導緻失敗。所以通常隻需要部分肌膚接觸即可，不必做到最後一步。

不知不覺間，溫和的靈力如同暖流，在周身經脈血管裡流過，陰陽二氣相彙相融，油然而生出一股吸力，使靈泉與空氣中的天地靈氣加快被身體吸納，最終所有靈氣凝聚于丹田，化為靈力——是為引氣入體，一番功夫做下來，丹田雖還呈現灰白氣狀，但容納的氣體明顯增多不少。

這個過程一開始是煎熬中伴随着淡淡的喜悅，到後來，不适感消失，逐漸變為狂喜。這份快樂過于巨大，仿佛靈魂破體而出，攜手遨遊于九天，遠離了凡間的污濁沉重感，頭腦清明，妙樂無窮。

收功後，江南煙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矯健有力，之前的傷也盡都痊愈了。一查修為，自己已經從煉氣四層晉入五層，而沈源，也從煉氣七層突破到築基一層。随後，沈源又将她失憶遺忘的符箓使用之法一一相告。

逐漸找回了對生活的可控感，江南煙不禁對師兄好感倍增，依依不舍地靠在師兄肩頭看他烤野兔，隻覺這情景似曾相識，低聲道：“沈師兄，我從前……是不是很喜歡你？”

沈源撥弄樹枝的手一頓，歪頭看她，眸光裡含着笑意：“小饞貓想起來了？我們從前，就和很多素派的情侶一樣，說是出雙入對也不為過。現在麼……雖然你把我忘了，但是我很有信心讓你全部想起來的。”

這些話江南煙聽了，不禁有些耳熱，見師兄遞來一隻兔腿，便拿在手上吃起來。

外焦裡嫩，鮮香多汁，師兄真是好手藝。

“多吃點，攢點力氣。”隻見沈源忽然擡頭：“你聽……隻怕我們的麻煩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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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豎起耳朵，有些緊張，可她許是修為不夠的原因，使勁聽也聽不出什麼動靜。

忽然，面前結界消失了，紫霧中款款走來一個雙馬尾的女童，面容陰狠，眼妝妖魅，黑色短裙下露着一雙潔白的長腿，腳踝金鈴随着步伐簌簌作響。

聶媱，你還敢來？

沈源向左微移，把江南煙擋在身後，向女童道：“能用中階以上飛行法器穿過紫霧的人，也隻有你和你師兄了。怎麼，尹長空怎不現身？”

聶媱咯咯地嬌笑起來，傲然道：“收拾你哪用得着他？我呢，正想試試師兄送的法器，這一次，你們插翅也難飛！”

話音剛落，聶媱雙手猛一握拳，五指間一圈赤光閃現，化為兩把弧形利刃，狀如日月相疊，前後左右皆是刃尖，四尖八刃鋒利無比，似有通紅火舌纏繞其上。

“‘分天钺’？”沈源目光一沉，左手輕推，把江南煙送至一丈以外，同時召出十二銀柳刃，化為一把柳葉狀青碧彎刀，接着縱身一躍，接過聶媱氣勢洶洶的攻勢。

兩把分天钺長于近身攻擊，聶媱連削帶抹，疾割快挑，火舌次次從沈源鬓邊臂旁燎過，看得江南煙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沈源騰挪飛躍，步法不疾不徐，碧刃寒光凜凜，施展出來煞是好看，他出招雖不快，卻次次都能封住聶媱招式，不一會便局勢逆轉。

我不信……我不信！聶媱怒吼，一個飛狠狠踢向沈源，卻被銀柳刃格擋，被迫翻着跟頭向後退去。——這個空檔，沈源飛身而上，一道碧光從聶媱脖頸間抹過……

“太好了！”江南煙擊掌道：“這妖女還是敗在師兄手下！”

“是嗎？那你們是覺得，打傷我師妹還有活路？”一個陰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南煙小心！”不及擡頭，十二枚銀柳刃飕飕飛過耳畔，朝那聲音擊去。江南煙瞪大了眼睛，隻聞叮叮當當兵器撞擊之聲不絕于耳，身後那道突然出現的詭異氣息卻是毫發無傷，銀柳刃全部被他的手臂擋了下來。

那人手臂竟然整隻呈暗綠色，似琉璃而不透，類龍爪而無麟，隐隐冒着淡淡黑氣。再看此人，足足比自己高出兩三個頭，卻是兜帽黑衣，面容全掩。

“尹長空？”沈源在空中臉色微變。江南煙從他反應可知背後之人厲害，就想逃跑。那尹長空卻絲毫不給她機會，擡手便捉住江南煙脖頸，将她制住。

“不要再抵抗了，”尹長空目露狠厲之色，盯住了空中的沈源：“敢欺負媱兒，你們已經死定了。如今我已築基三層，你不需要再做無畏的掙紮。”

“是嗎，曾經的手下敗将。”沈源輕聲道，目光卻一瞬不瞬地鎖定尹長空：“你的幽冥鬼手本是邪功，若無三百童男童女精血煉化，斷不可能大成的。看來有人給了你天大的好處，哼，真是一群妖邪，罔顧天道，卑劣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