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煙手中符筆疾書,八枚符文流暢寫出,形成一個首尾相接的金環,強大靈力不斷凝聚在金環上,攻擊蓄勢待發。
白犀牛離她不過二十尺之距,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清脆而堅定的聲音劃破了寂靜:“西西,回來!”
聲音雖小,卻蘊含着不容忽視的力量,白犀牛聽得這聲輕喝,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猛沖的腳步,眼神逐漸從兇狠轉為迷茫,最終化為十足的溫順,它左右看了看,低下頭乖乖地走向了那人。
江南煙驚訝地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白衣銀腰帶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站在了犀牛妖獸面前,大眼睛,雙馬尾,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卻有着超乎年齡的泰然自若,那犀牛妖獸親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小女孩的肩頭,仿佛剛才那一幕想要擇人而噬的野性隻是旁觀者的幻覺。
“西西,怎麼我才離開一會你就不乖了?”小女孩拍了拍犀牛妖獸的獨角:“不可以襲擊無辜人類,她身上沒有魔氣。”
那名叫西西的白犀牛低下了頭,似乎乖乖認錯的态度。
小女孩眨着眼睛打量着江南煙,微笑道:“你是月洲來的修士?奇怪,這界碑被魔蓮吸幹靈力,已經十年不能開啟了,你是怎麼過來的?”
“十年不能開啟?”江南煙也是一愣,指指身後:“這界碑周圍的魔蓮似乎被人清理過,隻要魔蓮不長起來,應該都是可以傳送的呀。”
小女孩聞言瞪大了眼睛:“魔蓮被清理?怎麼可能?你看——”
江南煙回頭,不料,眼前一幕讓她愣在當場:
哪有什麼界碑,她傳送過來的那處地方已經長滿了漆黑的魔蓮,和四周其它地方沒有任何不同。
疑窦叢生,就算魔蓮長勢驚人,也不至于這刹那之間就封住了來路吧……還是說,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
“此地詭異,”白露在耳畔說道:“你一個人行動太危險了,跟着這個小女孩吧,她是妖獸化形,身上氣息純淨,我直覺她不會害你。”
“好。”江南煙點點頭,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女孩竟然也是妖獸,不過,能化形的妖獸,想必等級非常之高了。
“哎,小妹妹,你喜歡吃糖嗎?”江南煙笑眯眯地掏出儲物镯裡的一罐糖果,小女孩看見糖果,眼裡突然有了光。
當然,這罐糖是合歡宗發來專門喂養靈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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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煙記得以前在宗門時,自己嫌養妖獸麻煩,禦獸的課程尤其愛逃課的,完全不知道怎麼和妖獸相處。可不料今天憑這一罐靈糖,就和妖獸小女孩成了朋友。
此刻高大的白犀牛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女孩身側,而小女孩的另一隻手則挽着江南煙的胳膊,兩人走出魔蓮的“海洋”,來到一片枯木組成的黑白森林。
不知走了多久,瘴霧掩映間,逐漸能看見一座灰白圓頂建築的輪廓。
這個小女孩名叫“秋霖”,自稱是禦靈宗弟子。據她所說,十年前的蓬洲大陸生機勃勃,直到有一日,這種叫魔蓮的生物出現在大陸,落地生根,它們吸收清氣,散發魔氣,而且無法根除。
清氣日漸稀薄,使動植物賴以生存的環境失去平衡,妖獸被魔氣影響發生異化,個頭瘋長,脾氣暴躁,當然,妖力也是比異化之前強盛不少。由于缺少水源與食物,它們開始互相吞食。而後,異化的妖獸橫行大陸,人類修士又很難在這極端環境下修煉,所以數百個宗門都慢慢湮滅了,如今整個大陸除了少量的妖獸以外,幾乎沒有什麼活物。
在衆多宗門之中,隻有以禦靈宗為首的幾個宗派存活了下來,這是因為禦靈宗擅長禦獸之術,尚還能馴化妖獸得以保全。但是人以妖獸為食,多少還是受到魔氣影響,行事偏邪,心态大多也近似于等死一般。
秋霖訴說着這些往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江南煙安慰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問:“如果這片大陸再也不能恢複成以前的模樣了,你們想過離開這裡去别處生活嗎?”
秋霖搖了搖頭:“整個蓬洲隻有你見過的那一座界碑,早已不能使用,要想離開這兒,隻能以結丹期的修為橫渡黑海。十年了,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憑借如此稀薄的清氣,想要修成金丹哪兒那麼容易?”
“唉,不說這些了,”秋霖又将一顆糖扔進嘴裡,眉毛舒展得像兩片月牙兒,“你之前說想去中洲是吧?那你少不得要練到金丹期才能渡海,這實在太太太難啦,還不如和我去禦靈宗做個伴兒。”
“這……”江南煙垂眸道:“多謝妹妹好意,隻是我身負宗門血仇,又被魔族和門派叛徒追殺,實在不宜留在此處。當年我逃難之時,曾與師哥師姐立下誓言,強大之後必要回到月洲趕走邪魔,重建宗門的,所以,我隻想早日去到中洲學藝。”
“原來如此,”小女孩澄澈的大眼睛眨了眨:“那我便不強留你啦,不過今晚你還是住在我們禦靈宗吧,外面妖獸橫行,你一個人太危險啦。”
“好,那便多謝妹妹了。”江南煙感激地拍拍秋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