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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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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會意,快走幾步,跟緊邵洺身側。

轉眼,到了賞花會,這本是極樂坊為了招攬客人的伎倆,如今卻成了千葉城最大的盛會。街上張燈結彩,人聲鼎沸,極樂坊遊行的花車在主道上緩緩而過,百姓,商客皆聚集在街道上遊賞,熱鬧非凡。

城中的高台,已被打扮得盡顯華麗,點綴着紅色的琉璃燈,四角皆有彩繩挂着小巧玲珑的紅色琉璃燈一直延伸到附近的高樓頂,讓人不由遐想,該是怎樣的美人才能登上這高台起舞。周圍茶樓酒樓的靠窗雅座早已被各路富商巨賈包下,隻為在最好的位置觀舞,邵洺來的晚,但他自有辦法占到好位置,那是一家茶樓的頂樓雅座,窗外景色一覽無餘,正是觀舞的好位置。

一壺上好的銀鈎,兩三碟精緻小食,雅座中一對主仆靜坐等着佳人一舞,同樣等候的人又豈止他們二人,樓下早已聚集了衆多人,将街道圍得水洩不通。

“好熱鬧啊,公子。”潇潇探頭。

“等會兒才是真正的熱鬧。”邵洺悠悠說。

夜幕漸籠,街上的彩燈陸續被點亮,好像一路燃到了天際,連天空也被點亮了。

“有人!”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衆人擡頭才發現有一帶面具之人悄然出現在台上,看身形是一男子,沒人發現他是怎麼上去的,待看到他時,他已經在台上了。

“戲法麼,有趣。”邵洺淺笑低語。

潇潇也被那人吸引了視線,好奇地打量那人,隻見那人穿着形制奇怪的黑衣,頭戴木制的面具,面具上畫着一個有些猙獰的笑臉,隻是莫名覺得身形有些熟悉。

“真是個怪人。”潇潇嘟囔。

正當台下的觀衆都在議論那個奇怪的人時,那人忽然擡手,竟憑空捏出一縷跳動的火苗,小小的火苗在他手尖乖巧的燃燒,卻未曾燒傷他的手指,衆人驚呼,然而更讓人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面,隻見那人用另一隻手在火苗上一捏,一縷火苗變成了兩縷,随後那人擡手做了一個放的動作,兩縷小火苗竟就此懸浮在空中。

潇潇訝然,驚奇地轉頭問邵洺:“公子,公子,他是怎麼做到的!”

邵洺翻眼:“你問我,我去問誰?”

說話間,那人又将兩縷小火苗合在一起,在相合的一瞬間,火苗忽漲,變成一個兩手握般大的火球,那人單手托着火球往空中一抛,就見火球在空中炸裂開來,點點火星散落下來,台下的人驚呼着向四周散開,鎮定後環顧四周卻發現根本沒有火星掉落下來,一擡頭,隻見火星紛紛漂浮在半空中搖曳,仿佛星空墜落凡間,又仿佛紅色的螢火蟲圍繞飛舞,而這碎星的中心,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一個很美的女人。

星火中的美人懷抱琵琶而立,身姿婀娜,風姿綽約,美麗的五官既有西域人的深邃豔麗,又帶有中原人的溫婉動人,顧盼風情,着一身紅色紗織舞裙,如此濃烈的顔色在她身上卻如此合适,仿佛為她而生,盤起的黑發戴着銀色發飾,耳邊的翠玉耳墜搖曳,一襲紅色薄紗覆面,讓她的美若隐若現,一時間,讓人誤以為她就是點點星火中的神女,焚月,潇潇沒想到,她的人會如她的名字一般美得獨特而有侵略性。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邵洺品了一口杯中茶,遺憾地歎道:“此時該有酒才是,還得是烈酒。”

黑衣的男人悄然在黑暗的角落消失無蹤,将整個舞台交給焚月,纖纖玉指撥動琵琶的弦,一聲清冽的琴音劃破夜幕,驚醒台下觀者的夢,漂浮在空中的火星應聲而落,不偏不倚,不多不少,落入周圍紅色的琉璃燈中,妩媚的紅色燭光燃至高空,點燃夜幕。

樂起,美人合樂而舞,舞步輕盈,缥缈如夢,台下觀者,目不轉睛,如癡如醉。

“潇潇,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邵洺看着焚月耳上的耳環,用指尖敲着窗框突然道,将潇潇從編織的夢中拉回來。

“什麼故事呀公子?”潇潇從焚月身上移開視線問。

邵洺輕笑:“一個,和煙火有關的故事。”

那時的焚月還不是極樂坊的花魁,隻是衆多不知何故流落至此的貌美女子之一,背負着謎一般的過去,在這人為創造的“極樂”中,陪着那些南來北往的客人醉生夢死,不問過去,不道将來,隻貪圖這一刻的歡愉,漫漫人生路一眼便能看到頭,盡頭是個深潭,神佛無救。

然後,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人。

那是個仕途不順,辭官雲遊的讀書人,儀表堂堂,一雙眸子天生的溫柔清朗,望進她心裡。他對她說:“在下兩袖清風,沒有榮華富貴也無功名利祿,唯有一顆真心還值些斤兩,不如送與姑娘做下酒菜如何?”端的是個風流多情的郎君。

她笑:“那公子的真心未免太不值錢。”

他也笑,如初升朝陽:“太值錢,太重,我怕姑娘不要。”

也是,不過是風月之地的情話,太值錢,太重,她不能要,也不敢要,可她有意為難他,于是她笑得狡猾,道:“既然如此不值錢,是否在公子眼中,我也不夠值錢?”

他看着她的眼,目光誠誠:“不,姑娘無價,隻是我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隻有這不算值錢的真心可送。”

她笑得花枝亂顫,連自己究竟在笑什麼也不知道,隻是笑,好讓這句真心成為笑話。

她笑着,将酒杯送到他嘴邊:“那公子的下酒菜我便收下了。”

不知為什麼,真心兩字,她不想再提。

風月之地,多的是逢場作戲,卻偏偏有人不解風情,假戲真做。

他出生書香門第,寒窗苦讀十餘載,二十有三便榜上有名,年輕氣盛的他,哪懂官場的池深,空有一身抱負,卻處處受阻,索性辭了官四處遊曆。生性風流的他有一位結發之妻,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今年剛滿五歲,正是頑劣的年紀,幻想着将來能懲奸除惡,當一個蓋世英雄。

她曾問過他,為何不納妾,他答,曾許諾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原來他願把真心交付與她,卻不願給她一個諾言。

隻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也許,是在他像對待絕世珍寶一般,認真細緻為她描眉畫唇時,又或許,是在寒夜将她冰冷的手放在胸口慢慢捂暖時,讓她錯覺這是救她逃出深潭的火。不可否認,他是個溫柔體貼的情郎,溫柔得,從不對她說海誓山盟。

相遇,總有離别,不管怎樣纏綿情深,他,終究是個過客。

他走的前一夜,下了很大的雨,街邊的商戶提前打了烊,她等他來說一句道别,可他沒來,原來他已曉了她的心思,卻連一句道别也不敢來說。

他當她是天邊浪漫眷戀的月,她卻想做他身邊暖手的火。

大雨淅淅瀝瀝,擾得她心煩意亂,她站起身,披了衣打了傘,偷偷溜出極樂坊來到他暫住的客棧門口,那一刻她隻想,與其渾渾噩噩死在深潭中,不如像煙花一樣在天空中自由的焚燒啊,哪怕燃過後什麼也無法留下,但至少,她知道自己活過。

客棧早早關了門,她便站在他窗下仰頭喊:“你這個懦夫!膽小鬼!敢不敢滾下來跟老娘私奔!”

她的喊了一遍又一遍,喊聲驚醒了沉睡的旅客,紛紛點燈開窗查看,隻有那扇她心系的窗子始終一片漆黑,她站在雨中,等到全身被雨水打濕,等得心都涼透,那扇窗始終不曾為她亮起,原來,被困在戲中的人,隻有她一個。

極樂坊的人聞訊趕來,将她抓回了極樂坊,從那以後,一别經年,她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

故事講到這,邵洺停了下來,台上的舞蹈也已終結,潇潇問:“倒是一位敢愛敢恨的女子,但公子,故事的最後怎麼了?”

邵洺飲下一口茶,笑而不語。

潇潇正納悶她家公子又在打什麼啞謎,忽聽樓下有人驚呼,潇潇轉頭,隻見一個白色身影持劍踏琉璃紅燈而來,身輕似燕,足尖點過挂在空中的琉璃燈,燈身竟不曾晃動,幾個呼吸間便登上了高台,待他站定,衆人才看清他帶了一白玉面具看不到面孔。

焚月似乎對來客并不意外,輕撚琴弦,樂聲又起,焚月持琵琶,白衣客持劍,兩人踏着樂曲緩緩起舞,一剛一柔,配合默契,公子如玉,美人如月,乘樂而舞,交相互映。

舞至曲中,一劍一琴在台上,乘着風,畫出相交的圓,白衣纏着紅裙飛揚,似無意,似巧合,長劍劃過焚月的脖頸,留下一道鮮豔的劃痕,血湧出來,撒在台上,如盛開的枯花,撒在台下,如滴落的熱雨,琵琶落地,美人含淚閉目倒在白衣客懷中,絢麗的謝幕,若烈火焚月,白衣客将生機已逝的焚月輕輕放在台上,為她逝盡眼角的淚,台下的觀者如夢初醒,一時嘩然,白衣客漠然站起身,如他來時一般拂衣而去消失在黑夜中,了無蹤迹。

樓下亂成了一鍋粥,潇潇驚魂未定,壓低了聲音問邵洺:“公子,那是白公子吧?”

邵洺玩着手中的茶杯,樓下的喧嚣影響不了他分毫:“我怎麼知道。”可平靜的表情卻像默認。

“白公子……那白衣人為什麼要殺焚月?”潇潇不解。

邵洺看着台上甘心死去的美人,和她耳邊白燼相送的耳墜,一個想法在他腦中閃現,邵洺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惋惜地感慨道:“大概是,那個人死了吧。”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笑了笑:“煙花絢爛,盛放而亡。”

行過千山萬水的浪子終究客死異鄉,大概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一個遠隔萬裡的女子,事到如今還願為他殉情,又或許,這隻是一個向天無望的女子尋求解脫的理由,夢醒了,徹底醒了,這世間過路人萬千,隻是沒人救她。

究竟理由如何,誰知道呢。

焚月,她的死還是如她的情感一般絢麗熱烈。

潇潇一頭霧水,邵洺笑了笑:“玩了這麼久,也該幹點正事了。”

潇潇心說,您老可終于想起正事了。但她沒說出聲,低首恭敬道: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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