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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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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雁城,大周邊塞重城,數萬将士駐紮在此,是中原抵禦西域多國入侵的軍事重地,此時,朗朗晴空,風和日麗,邵洺坐在街邊的小茶水攤,杵着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路邊兩小兒玩鬧,身着灰衣的小兒舉着手中的樹枝高喊:“我乃靖安大将軍顧雲間,叛賊易枕書你還不快快受死!”說着打向對面穿褐衣的小孩,飾演易枕書的小孩也拿着樹枝,叫喊着和飾演顧雲間的小孩對打起來,小孩子間的打鬧沒輕沒重,飾演易枕書的小孩挨了兩下,當即委屈地哭了起來:“為什麼每次都是你當顧雲間?我也不要當叛賊!”灰衣的小孩慌了手腳,抓抓腦袋道:“那這次你來當顧雲間好了。”褐衣小孩一擦鼻涕眼淚:“好,我當顧雲間,你當易枕書!”說完,兩人又嬉鬧到了一塊兒,邵洺笑,小孩子就是沒心沒肺。

易枕書,邵洺輕念這個名字,還記得自己初識他時,年紀尚幼,拿着木制的劍和師兄在落梅山莊的院子裡習劍,陽春三月,天氣已回暖,小邵洺卻還如沒從冬眠中醒來,将一套陽剛的劍法舞得軟綿綿,一旁的師兄停下來滿是無奈:“阿洺你這樣練劍,被父親看到又要罰你了。”小邵洺委委屈屈,隻能打起精神把劍舞得用力些,這時,師傅李青山和一陌生的中年男子走進來,兩個孩子收了劍式悄悄打量着來人。

中年男子氣質儒雅,衣着華貴,不再年輕的臉上還能看出少年時的英俊。一向嚴肅的師傅用他那沉着的聲音向邵洺兩人引見:“這是定南王,岚軒,洺兒,還不快快行禮。”

定南王易枕書,邵洺雖是第一次見,在京城時卻多聽人提起過,他是先帝的胞弟,當今皇上的叔叔,早年因抵禦南蠻入侵有功而被先帝封為定南王,定南王常年鎮守南方不常入京,所以邵洺不曾見過,沒想到卻與落梅山莊的莊主李青山是相識。

師兄李岚軒學着大人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行了一個禮:“見過定南王。”小邵洺也認真地行禮:“見過定南王。”

易枕書笑得和藹:“多年不見,岚軒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易枕書看向邵洺:“這位想必就是邵太傅家的小公子了吧。”

邵洺眉眼彎彎:“我叫邵洺!”

易枕書被他逗笑:“真是個讨喜的孩子,既然你父親送你來同李莊主習武,便要用心學,将來說不定能成個少年英雄。”

邵洺挺胸回道,一派不知天高地厚的風發意氣樣:“自然!”

“好了,岚軒,洺兒,你們好好練劍,我和王爺有事相談。”李青山适時出聲,邵洺和師兄與兩個大人道了别,繼續練劍,李青山點點頭,領着易枕書往書房而去。

如今回想起來,那時易枕書便已有反叛之心了嗎?邵洺無言笑笑,隻怕隻有他自己知道吧。

落梅山莊一别,流年易逝,再次見到易枕書時,他已是階下之囚,被綁在刑場上,行五馬分屍之刑,一場叛亂,牽連了上萬人,刑台早已被血水染紅,幹枯凝結成暗紅的顔色,邵洺擡頭望着背後那巍峨的皇城,他一直覺得這皇城是屍山血海堆成的,而他自己,陷在那腐爛的榮華富貴中,無法自拔。

邵洺笑不出來,擡眼看看刑場之上的易枕書,披散的亂發下,看不清他的臉,周圍的百姓咒罵着,往刑台上扔爛菜石頭。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沒有成為少年英雄,他卻成了萬人唾罵的叛賊,邵洺放下馬車的簾,催促車夫:“走吧。”身後是易枕書撕心裂肺的慘叫和百姓的歡呼,邵洺攏了攏衣服,覺得有些冷。

“公子。”潇潇的聲音打斷了邵洺的思緒,邵洺擡頭,一身着甲衣的年輕将士跟在潇潇身後而來,潇潇從旁低頭退開一步,留給主客二人足夠的談話空間,将士抱拳向邵洺行一禮:“周将軍已看過拜貼,特派在下請邵大人進府。”邵洺回禮:“有勞。”

信步走入府中,駐軍将領周信已在大堂等候,見邵洺,有禮相道:“奉禮郎舟車勞頓,有失遠迎。來人,上茶!”

邵洺回禮:“周将軍客氣了。”

周信常年駐守邊疆,沒有京城官員那麼多彎彎繞繞,當即挑明話題:“邵大人言,此行是奉了皇上之命,敢問是何事?”

邵洺笑道:“前些日子。皇上在宮中聽聞一個有趣的傳言,特命下官帶着手谕前來,請周将軍一同幫忙,驗驗真假。”

周信心下有了猜測,若真是那件事,不過是一月前才傳開的消息,加之從京城到此地路程遙遠,皇上雖幽居深宮,消息竟如此靈通。

邵洺不急不慢拿出随身攜帶的手谕,周信神色一正,當即要跪下聽谕,邵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此事,皇上并不想太多人知曉,這手谕,将軍便自己看吧。”邵洺笑得溫文,自己找了個座坐下,接過婢女奉上的茶悠閑地喝着。

周信細細看過手谕,心下已有決策,将手谕仔細收好,沖邵洺道:“末将已明了聖意,自當盡心而為,崔副尉為我心腹,此番便跟在奉禮郎身邊盡憑差遣,他手下三千人馬也當聽從邵大人之令。”

一人站出來向邵洺行禮,并不多話,正是引邵洺入府的将士,邵洺起身虛扶一把:“崔副尉不必多禮。”又轉頭拜謝周信:“多謝将軍。”三千人馬并不是小數目,可見周信确實用心。

“奉禮郎客氣。”周信又吩咐崔副尉:“崔忌,這段時日你便跟在邵大人身邊聽命行事,莫要多問。”

“是,将軍。”崔忌斬釘截鐵道。

謝絕周信留邵洺等人暫住将軍府的好意,邵洺帶着潇潇和奉令随行的崔忌準備告辭,周信似随口道:“不知為何聖上将此事交由奉禮郎?”周信有意試探,即便離京萬裡,廟堂中的一些風言風語他也是知道的,比如長樂公主意招驸馬一事,比如皇帝最近似乎對這位年輕的奉禮郎多有贊賞,眼角常年在風沙中吹出的皺紋含着深意。

邵洺朗朗一笑:“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閑人吧。”

周信打着哈哈:“是我多言了,奉禮郎莫怪。”

“怎會。”邵洺笑意不減,看不出端倪。

出了将軍府,先前此打鬧的小童已經離去,邵洺目光看向遠處,似在出神,許久,崔忌忍不住道;“大人可有何吩咐。”

邵洺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你說,叫你小崔還是小忌好?要不就叫小崔好了!”

崔忌被噎了一下:“大人剛才就是在考慮此事?”

邵洺一笑,春意盎然:“既然周将軍已将你借由我,此後你便叫我公子,莫稱大人。”

“是,大……公子。”崔忌有些别扭的改口。

邵洺點點頭:“還有你這身甲衣,紮眼得很,換身平素的衣服來清風樓找我,我請你喝酒。”

崔忌自然不會覺得當真是去喝酒,恭恭敬敬應下,也體會到這位大人的行事,讓人看不透真意。

換了尋常衣物,崔忌前往清風樓找到邵洺,安靜的雅間,邵洺在喝酒,神色中似乎在想什麼,潇潇侍立在旁,聽見他推門進來,邵洺轉頭笑道:“不必拘禮,坐吧。”

對這位陌生的大人,崔忌不敢逾越,但還是依言坐下。潇潇拿起一個空杯輕巧地放在崔忌面前斟滿酒,崔忌道謝,卻沒動。

邵洺似乎并不想直奔主題,舉杯道:“歸雁城的酒不錯,小崔副尉是否長喝?”

崔忌望着杯中之物:“我不好酒。”

邵洺有些意外,帶着笑意道:“不好酒,那小崔副尉可少了這人生中的一大樂趣。”

崔忌不卑不亢道:“人生的樂趣何其多,不差這一種。”

“有理。”邵洺放下手中的酒杯,似不經意般打量崔忌,眼神略過他指尖的繭子:“有一事我很好奇,不知小崔副尉可願解答?”

崔忌正色道:“大……公子請問。”

“不必如此嚴肅,不過閑談一二罷了。”邵洺笑得悠然,淡淡道:“小崔副尉不是本地人吧,出身書香門第,何故參軍?”

崔忌一怔,他與邵洺是第一次相識,若說對方一眼便看出他不是本地人倒也罷,可他如何知道自己出身書香門第?這麼多年的沙場曆練早已磨滅了他身上的文弱,身邊人隻知他是個識字的小将而已。

崔忌收起疑慮,斂了神色誠誠道:“我本是泸安人士,如公子所說,出身書香門第之家,蒙先祖餘蔭,家道雖已式微,但還算衣食無憂,在我之上有一兄長,自幼伶俐,而我卻不是讀書的料,父親望我與大哥能好好讀書,将來榜上有名,不辱先祖之名。十五歲時,我與大哥一同參加了鄉試,大哥一舉拿下解元,而我卻落了榜,當時年幼氣盛,心想,既然不是讀書的料,上陣殺敵也能建功立業,便偷偷離家參了軍。”說道此,崔忌垂着眼,眼底是對過往不甘釋懷的淡然。

自幼大哥便比他優秀,對兒子給予厚望的父親自然偏愛大哥一些,明明年歲隻差了一載,他卻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大哥,日積月累的不甘變成了與家人之間的疏離,一朝落榜,讓他徹底絕望,如今回想起來,當年的自己真是幼稚又不知天高地厚,不過無意之間聽聞了征兵的消息便一時興起決定就此參軍,企圖立下戰功向父親證明自己,可軍中生活何其艱苦,他咬着牙堅持就為了争一口氣,可真當自己拿手中的刀取走敵人的性命時,昔日親密的友人倒在血泊中時,他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是那麼的孩子心性,父親教過的仁義禮信還在心中,他用力握緊手中的兵刃,默默在自己瘦弱的肩上抗上了家國天下。

邵洺不動聲色将崔忌的神色盡收眼底,看着杯中酒有些恍然。

那是在顧雲間鎮壓易枕書叛軍,皇上為有功将士舉辦的慶功宴上的事。邵洺借着酒意,大庭廣衆之下向顧雲間表露心意,顧雲間以一杯酒婉拒,在場衆人雖礙于邵太傅的顔面沒說太過分的話,但宴上的氣氛明顯變得尴尬了許多,邵洺自然明白這暗中的譏嘲恥屑,借醉酒之名支開潇潇,一個人離了宴會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賞月,不多時,一個人找到了他,是顧雲間。

“在想什麼?”顧雲間走到他身邊擡頭看月。

邵洺趴在圍欄上雙手撐着腮幫:“在想,易枕書為何要謀反。”他還記得易枕書被壓入天牢時的情景,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他敗了,即使曾受人敬仰,如今也隻能當一個遭萬人唾罵的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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