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姜家已經接近午飯了，姜念推開門，看到程書婉帶着晨晨還有路暖在客廳和姚倩寒暄。姜老爺子和路恒從姜父房裡出來正下樓梯。

“回來就好，一家人……”

“你和沈言之是什麼關系？”姜念開門見山，程書婉愣神之時，又聽姜念道“我說呢，第一次看到沈言之，你就明裡暗裡勸我分手，原來你是怕她打攪你的生活。”

“是，她是我女兒，程消……”

“你不配做一個母親！”姜念聲音顫抖，向後撤了幾步笑道“你不想認她，卻讓她冒着危險去救你的小女兒，你不想認她，你還要利用她替你女兒去死。你明知道，十月一日是她生日，你利用我帶她去參加你設的飯局，你明知道她對雞蛋嚴重過敏，你卻點了一桌子她不能吃的菜，程書婉，你根本就不是人。”

姜念說着情緒突然崩潰，捂臉哭到沙啞“我甚至，甚至因為你和她吵架，還賭氣将她丢在原地，我将她視作珍寶，你卻如此遭踐她。你自己無能你去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自己識人不清，為什麼要讓我的言言替你承受苦難？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發燒還在喊媽媽……你……”

姜念控訴的心如死灰，晨晨和路暖抱在一起有些害怕，路父和姜老爺子拿起桌面的照片看了一眼，隻有程書婉輕聲道“所有人都能指責我不配為人母，隻有你不行！”

姜念緩緩擡頭，對上女人的眼睛。

“你知道你婚禮那天，沈言之就在台下嗎？”

轟的一聲，姜念恍惚的向後退了半步，要不是後面有東西支撐，估計已經摔倒在地了。

她感覺自己好像沒有知覺了，胸口處有一股莫名的感覺，湧上了喉嚨，而程書婉還在步步緊逼。

“她看着你一步步走向别人，看着你們彼此許諾，看着你們彼此宣誓……”

不可能，沈言之怎麼會知道。

姜念的頭痛到爆炸，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女人的指責。

“閉嘴，閉嘴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姜念情緒失控的掐住程書婉的脖子，如同一個瘋子，眼裡布滿了紅血絲。

“阿笙，别沖動，聽爺爺說！”

“不要打我媽媽！”晨晨沖上前抱着姜念的腿往後拉。幾個人将她們分開，晨晨吓得大哭，姜念順着視線往下，想将害死沈言之的人推開，她知道不能遷怒，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阿念姐姐，你不要打我媽媽！”

姜念看着女孩腥紅的眼眶，仿佛看到了幼時的沈言之，那雙眼睛真的太像了，以前她就這麼問過程書婉，那時候程書婉回答她說。

【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一切都有迹可循，可惜自己太蠢！

“小時候的言言，是不是也這麼保護過你？”姜念說的非常平靜，好似是笃定一般。

程書婉捂着脖子癱軟在沙發裡，目光呆滞，閉眼流下兩行淚水。

半晌，她才睜開眼擡頭看着姜念。

“姜念，身為母親，我沒資格指責你，但是你作為愛人也沒資格指責我。那天，她從你婚禮還沒開始時就來了，看着你穿上婚紗走向别人，看着你對着另一人宣誓。我看着她聽完周先生說完願意，我聽到她還輕聲附和了一句，然後轉身逃離，你說，她當時在想什麼……或許在想，好像真的沒有人要她……姜念，我身為母親，我不配，但你作為愛人，你其實比我更殘忍！”

“閉嘴，你閉嘴……”

程書婉捂着脖子說完，咳嗽了兩聲看着姜念崩潰的嘴臉，步步緊逼然後苦澀的笑道“我看着她給你寫下婚禮的祝福，然後拿着行李，上了警車，她告訴我，她要去很遠的地方，并囑咐我不要告訴你她來過。你看啊，她多傻呀，就這種時刻，都是帶着真心來祝福你，你有什麼權利來指責我不配為人母，你視她就是珍寶呢？”

“姜念，其實我們都一樣，都将她撿起來過，又扔掉，我狠心就狠一次，從沒給過她希望，而你不止一次……”

“滾……滾出去，滾啊……”

姜念如同一個精神病一般，發了瘋似的将别墅裡的東西能摔的都摔了，程書婉擦了擦淚出了門，就聽身後的姜念對着姚倩吼道“是你，一定是你，告訴她我結婚了對不對，是你跟她說了地址……”

“是，阿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不要叫我阿笙！對不起有什麼用啊，對不起，她就能回來嗎？我真的真的快熬不下去了，這麼長時間，我想夢到她，又不敢夢到她，我真的真的好想她，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隻要她，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家什麼仇，我都不要了……”

姜念的身體突然松懈，如同槁木一般，魂魄都好似被抽離，雙手被什麼東西劃破也不去管，鮮血順着指尖滴落，也未曾停歇，最後無力道“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

姜老爺子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這般，悔恨湧上心頭，歎息道“小笙，爺爺錯了，爺爺給你道歉，可是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還是要多想想好的地方！”

“我沒有好的地方，她死了，我也死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沈言之離開的一年裡，姜念走遍了許多沈言之待過的地方，她回想第一次見到女孩醉酒，好像就是因為見到了程書婉。

從姜家老宅出來，坐上車去了陵園，靠在沈言之的墓碑上，低低的哭出了聲“對不起……”

離開前彎腰親了一下墓碑上的照片。

…………………………

裴曉燕看着手裡的的U盤，她在想要不要給姜念，這是阮閑前段時間拿給她的，那段時間，她绯聞鬧的很嚴重，阮閑聯系她，還覺得挺意外的！

兩人約在包廂裡，裴曉燕看着女孩如今落落大方，坐在那裡眉宇都帶着冷靜，将U盤推到她面前。

“這是我之前去邊境特警總隊做宣傳時拍的，裡面有沈言之，你看要不要把這個交給姜姐姐吧！”

自從上次事件，兩人也隔了許久未見了，裴曉燕看着女孩她承認心頭有一時的悸動，她在想那是不是愛呢！

“好，等她回來，我轉交給她，但是，你怎麼不自己給！”

“我比較忙，我都這麼大了，還不讓我找個對象了？”

“你有男朋友了？”

“是女朋友，過兩天就去相親，我爸媽說了，不管是男是女，總得帶一個回去。”

裴曉燕扣着竹筷問道“你……找到喜歡的人了？”

“沒有啊，我喜歡的那個人她不喜歡我，但我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的，說不定多看幾個，我就愛上别人了，也說一定！”

“我沒有……”裴曉燕立馬擡起頭反駁，女孩冷冷一笑道“那你喜歡我嗎？”

“我……”

“行了，不為難你了，我還有個飯局，先走了，結婚記得給我發請柬，我一定抽時間到！”

“啊？”

裴曉燕看着女孩的背影，愣住了，停頓了片刻，聽到一陣手機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