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姐,葉老師,早上好。”沈雲澈難得表現出局促的樣子,理了理睡得些許淩亂的頭發。她底子好,又年輕,熬完夜起床臉也不浮腫,帶着一股青春蓬勃的朝氣,湊近了看清澈的眼白連一點紅血絲都沒有。
陳敏帶着些許羨慕地說:“年輕真好啊,你看小沈,不上妝氣色就這麼好。去洗漱然後過來吃飯,昨天晚上辛苦你照顧嘉藍了。”
“敏姐,這是我應該做的。葉老師,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沈雲澈先是關心地看向葉嘉藍,對方沖她揚起安慰的笑容,答道:“好得差不多了,你快去洗漱吧,一會還得去彩排。”
沈雲澈點頭,轉身又回到主卧。陳敏把買來的皮蛋瘦肉粥均分三碗,葉嘉藍沒有什麼胃口,拿着勺子百無聊賴地在碗裡上下攪拌,又聽見對方說:“小沈答應去《神歌》客串了,這事她和你說了嗎。”
葉嘉藍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保持着垂眸的姿态,說道:“沒有。但是我大概猜到了。”
“這個月十五号那周她跟我請假要回學校答辯,畢業典禮在月底,我估摸着,這個月之後她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
葉嘉藍短短地嗯了一聲,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悠聲道:“那下個月,敏姐你得再重新給我招一個助理了。”
“你啊。”陳敏看着她搖了搖頭,自從知道葉嘉藍對沈雲澈一直抱着别的心思之後,她瞧着這兩人的互動便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沈雲澈倒是一直以來對葉嘉藍很上心,但是葉嘉藍本人明面上卻總拿捏着那點若即若離的距離,明明渴望得快綠了眼睛,人前還裝着矜持,别扭得像個陀螺似的──欠抽。
三個人簡單地吃了頓早餐,葉嘉藍輪流着被陳敏和沈雲澈噓寒問暖,應付她們的問題比吃飯還要累,最後她借口自己嗓子疼拒絕再說話,抱着泡着胖大海的保溫杯當一個啞巴。
中午到達場館時樂手們正在休息室吃盒飯,俞歡看見戴着口罩一臉病怏怏的葉嘉藍,先是幸災樂禍地嘲笑了對方脆弱的身闆,然後湊過去跟她咬耳朵:“年紀大了就不要玩得太花,注意自己身體。”
葉嘉藍翻了個白眼,不搭話,擡腳在對方擦得锃亮的涼面漆皮鞋上狠狠踩了一腳。
俞歡龇牙咧嘴地幹嚎了幾聲,其她人見慣了她犯賤的模樣,默契地選擇了不搭理,俞歡隻好湊到看起來面冷心熱的沈雲澈身邊,搭話道:“Hello,雲澈,好久不見,我瞧着你怎麼又漂亮了?”
“俞歡老師,好久不見。”沈雲澈一邊禮貌地和她打招呼,一邊用餘光捕捉葉嘉藍行動的軌迹,有些擔心地頻頻望去。
“阿藍怎麼突然生病了,這巡演馬上就結束了,她最近應該也不太忙吧?”俞歡作為主音吉他手也是編曲人,自然更擔心今晚演出歌手的狀态,“阿藍,你嗓子還行嗎,要不晚上把墊音再開大一點吧。”
兩個半小時的演唱會,沒有嘉賓,一般的歌手到了下半場聲音狀态都會有波動,更别說葉嘉藍現在這副殘血的狀态,破音、走音都不算最糟的,俞歡擔心她在台上直接失聲,到時候全網又不知道會怎麼編排這場事故。
“……我還好,一會吃完飯直接開始排吧。”葉嘉藍坐在沙發上,拉下半邊口罩,應是身體不舒服的關系,眉頭下壓着眼角,看上去有些兇,一雙眼睛卻是水潤潤的,眼白帶着點绯色,“最後一場演唱會,我想有一個圓滿的收官。”
Maggie走過去安慰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又轉頭和俞歡說:“之前給你從國外帶的緩解嗓子疼的藥呢,我記得你一直随身帶在身上的,給阿藍拿過來。這個藥不能常吃,聽她們說有什麼激素,但是偶爾對付一下緊急情況還是可以的。”
俞歡颠颠地跑去衣服架子那邊翻着自己的大挎包,從裡面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瓶,沈雲澈半途把藥截下拿手機對着标簽拍了張照,才遞到葉嘉藍手上。俞歡瞧着她一臉嚴肅的樣子,笑着說:“怎麼,怕我毒死她?”
沈雲澈把照片轉發給郁晗和沈之渺,頭也不擡地說:“是啊,畢竟葉老師一直跟我說你很嫉妒她。”
“我嫉妒你?葉嘉藍,你有什麼好讓我嫉妒的。”俞歡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了,跳到沙發上去扯葉嘉藍的衣領,站在沙發背後的Maggie眼疾手快地拎住這人的後頸,提溜貓似的把人甩下來,“阿歡,阿藍現在生着病呢,你别鬧她。”
“……等你病好了。”俞歡惡狠狠地沖她呲着牙,被Maggie哄着帶走了。葉嘉藍歪着腦袋笑得有幾分挑釁,然後視線被沈雲澈擔心的面容擋住,她彎着腰,視線與她齊平,伸出手摸着葉嘉藍額頭的溫度,眉頭又輕輕皺了起來,“葉老師,我感覺你還是有點低燒。”
“下午的體溫本來就會高一些,”葉嘉藍捂着嘴咳了兩下,她說話的音量很低,沈雲澈要湊得很近才能聽清,在外人看來,她現在幾乎是把葉嘉藍整個圈在了沙發角上,“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