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澈微涼的手指貼上她放在桌上的手背，葉嘉藍身體微微一顫，“但是你要想清楚，”修長纖細的手指輕點着肌膚，慢慢向上爬，“這個遊戲一旦開始，便由不得你來喊停了。”

在那根手指即将鑽進她寬松的袖口時，葉嘉藍終于忍不住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她整個人似乎又要燒起來似的，掌心燙得吓人。

“……雲澈，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戲弄你的意思。”她低聲地說，近乎誠懇的态度，“我不想讓你誤會，我真的很抱歉──”

“葉嘉藍。”沈雲澈再次出聲打斷了她，她抽回手，看向葉嘉藍的眼神有些複雜，“除了抱歉，你還有别的話跟我說嗎？”

她靜靜地等了半晌，對方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和她對上。她不知道葉嘉藍此刻的心情，悲傷、愧疚還是難堪，但無論是哪種，都不是沈雲澈此刻想要的。

“……你為什麼不敢說你喜歡我。”

沈雲澈輕聲說道，宛如平地起驚雷，在葉嘉藍閉塞的心湖深處炸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你要否認這句話嗎？”沈雲澈忽然湊近，臉上帶着捉摸不定的笑意，細看之下，竟顯得有些殘忍，“你想否定的話，我馬上離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你。”

她看着葉嘉藍佯裝冷靜的面皮下快要破土而出的掙紮，像一位高明的獵手欣賞着被困進陷阱裡的獵物。

此刻内心竟隐隐有幾分快意。

她不想再強迫自己去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助理，她想看到葉嘉藍苦悶的掙紮，被逼到絕望的喟歎，正如她在舞台上唱那一首首情歌時那樣，扮演着那些乞求愛情的角色。

她想要葉嘉藍渴求她的愛情。

正如在夢裡那樣。

“你想要什麼？”葉嘉藍問。

沈雲澈搖頭，“不，是你想要什麼，嘉藍。”

她就坐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像一個輕而易舉實現的美夢。

或者是如死亡般甜蜜的陷阱。

“你說得沒錯，我确實喜歡你。”葉嘉藍像是接受現實了一般，真正地冷靜下來，琥珀色的眼睛像浸在了水裡，濕漉漉的，“沈雲澈，我沒有不承認。”

說出這句話後她内心像是松了口氣又好像是空了一塊。葉嘉藍極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努力地想将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萬千無法名狀的情緒如鲠在喉。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和沈雲澈說，但時過境遷，真正到了這一步，她才發現早已失去了開口的必要。

畢竟，那是她和上一世的人的恩怨，又和現在這個嶄新的沈雲澈有什麼關系呢？

我可以像當年初見那樣，再一次喜歡上你嗎？

可情深不逢少年時，她們已錯過太久了。

“……嘉藍。”沈雲澈低聲喚着她的名字，語氣帶着疑惑和擔心，“你怎麼了？”

這個人難過時表情會表現得很冷漠，嘴唇抿得緊緊的，如果不是她眼裡閃動的水光和微紅的鼻尖，沈雲澈很難察覺到葉嘉藍的眼淚。

“承認喜歡我這麼讓你為難嗎？”沈雲澈輕蹙眉頭，她湊前捏着對方清隽的腕骨，指腹貼近那沉穩溫暖的脈搏，像是想通過這微弱的跳動探明這個人如海下冰山般不可觀測的内心，“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嗎，是我的家庭，還是你的過去？我總是感覺你總能猜到我在想什麼，但我卻看不透你。嘉藍，不要讓我猜好嗎？”

那直白的目光讓一切猶豫無處可藏，葉嘉藍幾乎想要在這樣溫柔堅定的注視下投降，她早該知道自己對沈雲澈毫無辦法，簡單幾句話就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把手裡捏的所有籌碼全部往桌上□□。

“抱歉。”

她無法忍受。

“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

葉嘉藍用盡全身力氣才将自己的手從對方手裡掙脫。

“我真的、真的──”

她如同被逼上絕路般，難受得五髒六腑都在顫抖，咬緊了牙關，“需要好想一想。”

葉嘉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