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提過去的事。你和那個小歌手到底怎麼樣了，我猜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吧？”

提起葉嘉藍，沈雲澈面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窗外的微光透過搖動的紗簾灑在兩人身上，似籠罩着一層薄霧。沈之渺聽見她略帶羞澀地嗯了一聲，輕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臉，感歎道：“這下算是圓夢了？現實裡的人，和你夢裡的一樣嗎？”

沈雲澈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接着又搖了搖，夜幕中瑩白的肌膚散發着微光，那雙淺色的眼睛映着一室的青灰色，既古樸又稚嫩，“她……跟夢裡不太一樣，可是和我想象的是一樣的。”

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沈之渺等了半晌也沒等來下文，湊近一看發現對方已經合上雙眼呼吸均勻地抱着自己睡着了。她再擡眼看牆上的挂鐘，已經是淩晨三點多，困意後知後覺地湧上身體，沈之渺小心翼翼地托起懷裡的人，動作輕緩地往床邊走去。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沈雲澈粘着她讓她講了許多睡前故事，最後累得倒在自己懷裡，沈之渺便是這樣托着這個小家夥倒在自己床上一起睡去。

四歲就這樣，二十二歲了還這樣。

沈之渺故作嫌棄地瞪了她一眼，又把這人吃進嘴裡的半截頭發撥開，扶着自己的腰站起身，剛琢磨着自己今晚到底是“屈尊”跟沈雲澈擠一擠，還是另外找間床躺一趟，便聽見剛剛坐着的沙發傳來手機振動的動靜。

來電顯示亮了又滅，不依不饒地持續着，沈之渺看着屏幕上備注的“葉嘉藍”三個字，無聲勾起嘴角，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安穩的人，拿起手機走進了陽台。

她反身關上玻璃門，靠在鋁合金的支柱上接通了電話，聽筒對面傳來一個好聽幹淨的女聲，“喂，雲澈？你到家了嗎。”

沈之渺心裡了然，看來自己妹妹回家之後忘了給女朋友報備，人家擔心得徹夜難眠不顧深夜緻電，結果正主現在睡得正香。

她清了清嗓子，盡量把語氣放得柔和一些，說道：“你好，我是沈雲澈的姐姐，不好意思，她現在已經睡着了，明天早上我提醒她給你回電好嗎？”

對面的呼吸聲亂了幾拍，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慌張，“沒關系，我隻是很擔心她一個人開夜車回去不安全，剛剛一直發消息也沒有回，所以才想着打電話試試。”

沈之渺客套地笑了笑，又問了對方沈雲澈離開的時間，聽完輕皺着眉說：“下次這麼晚了就别讓她一個人走了，不管怎麼說，一個人開夜車總歸是不安全。”

“我知道，下次不會了。”葉嘉藍說道，“既然雲澈已經到家，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稍等一下可以嗎，作為沈雲澈的姐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在對方挂斷前，沈之渺出聲問道，“雲澈給你做助理這段時間，工作做得怎麼樣？”

似乎沒有預料到沈之渺會問這種家長裡短的問題，葉嘉藍一時語塞。于公于私，沈雲澈的助理水平也隻能堪堪及格，沈小姐生下來就是金枝玉葉，從來沒為自己的衣食住行發過愁，在生活上最多隻能保證葉嘉藍三餐規律不會餓死，更多的細節自然沒辦法做到無微不至的照顧；而工作就更談不上有什麼幫助了，沈雲澈再聰明能幹也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在一個急需工作經驗積累和看人眼色的行當裡青澀得像春天櫻桃樹剛生出來的嫩芽。

這些問題，精明如沈之渺肯定不至于猜不到，而她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葉嘉藍認為，這多半來源于這姐妹倆一脈相承的壞心眼。

“雲澈她，嗯，工作很努力也很踏實，在我生病的時候幫了我很大的忙。總的來說，她幹得很不錯。”葉嘉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瞎扯什麼，面不改色地編了幾個詞，剛說完，便聽見對方低低地笑出聲來。

“哦，别誤會，”沈之渺的聲音笑意不減，語氣倒比最初生動了許多，“我隻是想知道她這兩個月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大概明白了。”

你都明白了些什麼啊。葉嘉藍很好奇，但她不敢問。

“謝謝你，葉小姐──嗯，嘉藍，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

“您随意就好。”葉嘉藍謙遜地說。

“雖然你一直在誇她，但是我的妹妹我了解，她從來沒有照顧過人，也談不上有多細心體貼。”沈之渺隔着玻璃門望着床上那一團朦胧的影子，眼神溫柔得如此刻皎潔的月色，“這兩個月，承蒙你照顧了，過兩天會有一份薄禮送上，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會很期待我們見面的那一天。”

說完，沒有給對方一點反應的時間，沈之渺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