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第一次射箭能打中靶子也很厲害了。”

沈雲澈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葉嘉藍聽在耳朵裡，不知道這番話和射箭脫靶那個更讓她尴尬。

見葉嘉藍一臉怅然地站在原地，沈雲澈牽着她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又塞給她一瓶礦泉水，“要不，嘉藍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

“……我沒射中靶子。”葉嘉藍語氣很輕，又帶着幾分不可思議，“怎麼回事呢？”

“作為新手來說，脫靶、射中别人的靶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沈雲澈耐心地安慰，握着她的右手親昵地捏了捏，“我第一次射箭也這樣，真的，嘉藍，接觸新事物一開始失敗是很正常的。”

“……道理我都明白。”可偏偏她不是什麼新手，葉嘉藍低下頭，嘴角的笑有些苦澀，她拍拍沈雲澈，“沈老師，麻煩你去示範一下吧，我再學學。”

沈雲澈隻當她被打擊到積極性，便走到自己的箭道前站定，動作熟練地搭弓引箭，身形清朗挺拔，擡手卸力的力度輕盈幹淨，隻聽見箭離弦破空落入靶心，噗哧一聲，葉嘉藍的心便跟着被撞了一下。

“8環。”計數器播報了分數。

她看見沈雲澈微微搖頭，似乎不太滿意，又拾起一支箭，這次她調整了幾次呼吸，再次拉開弓，弓弦回彈時輕輕帶起臉側掉落的長發，似輕紗般拂過那張神色專注的側臉。

好姿色，好弓法。

“9環。”

沈雲澈一口氣連着射了六支，基本都在9環10環之間，計數器的電子音響了又響，引得旁邊箭道的玩家和店員頻頻側目。

一開始接待兩人的店員又轉了回來，對沈雲澈說：“我們館的箭道是可以以您的ID來命名的，如果您今天12支箭的分數是目前的最高分，我們就會以您的名字來作為這條箭道的名稱。當然，後續别的客人也可以來挑戰您的記錄。”

沈雲澈聽完勾起嘴角，回身走向葉嘉藍說道：“今天我就把這條箭道的名字換成你的，怎麼樣？”

表情驕傲得很。葉嘉藍也跟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好啊，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對方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又站回箭道前，興緻勃勃地繼續。

不到二十分鐘，最後六支箭射完，計數器報出了最後得分，109環，對于業餘愛好者且受限于場地器材的标準來說，已經是相當優秀的成績了。四周圍觀的玩家和店員紛紛鼓掌表示祝賀。

葉嘉藍起身跟着沈雲澈去拔箭，方形的箭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箭孔，沈雲澈射出的箭密度偏右，很均勻地分布在9環和10環之間，其中有兩支幾乎緊密地貼在了靶心上。

“真厲害。”葉嘉藍笑眯眯地贊歎道，比自己射中了還開心，“簡直和專業選手差不多水平了。”

“葉老師你真的很愛捧殺我。”沈雲澈拔完箭拿在手裡，“人家真正專業的選手射這種靶幾乎都是滿分，我還差得很遠。”

“不管，那也很厲害了。”葉嘉藍振振有詞。

“好好好，厲害，都厲害。”

葉嘉藍重新站在自己的那條箭道前，望着三十米外光秃秃的靶子，深吸一口氣，在沈雲澈鼓勵的目光下重新握緊了那把反曲弓。

第一反應還是太輕，少了一些壓手的感覺。她拿起弓在手裡掂了掂，前臂空懸，食指搭在箭杆上，又望了一眼遠處的箭靶。

拇指擦過颚角，頓住，扣弦的手輕輕松開撒至頸後。

沈雲澈盯着那支箭飛行的軌迹，看見它在空中微顫搖擺地紮進了靶心。

“10環。”

這個人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直接從脫靶射到滿分。沈雲澈微挑着眉看向不發一語的葉嘉藍，即使報了這麼高的環數，對方臉上卻看不見一絲欣喜的神情，她隻是專注地望着箭靶，此刻周遭的一切都不在葉嘉藍的眼中。

那雙冰冷的眼睛像冬日月色下的冰泉，清泠泠地映着一地寒光，沈雲澈想起在劇組裡葉嘉藍拿着那把刀的時候，似乎也是一樣的眼神。

“10環。”

“10環。”

連續四個10環。

圍觀群衆紛紛發出了贊歎的議論聲，以為又是哪個大佬下凡支教來了，沈雲澈觑見那些探頭探腦的視線，微微調整站位擋住了葉嘉藍的臉。

十二支箭已射去一半，葉嘉藍回過頭指着這條箭道問店員：“想命名這條箭道的話，需要多少環？”

對方一怔，從圍裙裡掏出Pad查了查，答道：“這條箭道剛開沒多久，上一位隻射了九十九環，您隻要拿到一百環以上就可以了。”

一百環，對于業餘愛好者來說也并不算太高的分數，可是葉嘉藍最開始就拿了兩次零分，這意味着剩下的六箭她都必須要射中十環。

她又望向身側的人，沈雲澈隻用平和而柔軟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說，沒關系，隻要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