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秋笑道:“你們修道的也不吃葷腥啊?”
瓈扶笑笑,走過窗邊,道:“我想想吃什麼餡的。”
杭秋搖搖頭包着粽子笑道:“看來生前是個吃肉的主兒。”不一會兒瓈扶突然出現在杭秋身旁,對着他耳邊說話把他吓得粽葉都捏破了。
“我要吃粽子餡兒的。”
“你要吓死我啊?”杭秋看了看破損的粽葉,歎息一聲放到一旁,“粽子餡兒的?”
那不就是,堿水粽?
杭秋見瓈扶拿起粽葉,以為他要玩一玩,便道:“你想學啊?我教你啊,很容易的,先捋平,然後這樣折,這樣,就可以放糯米了——”杭秋剛說完,隻見瓈扶折了個不知道什麼花簪隔空往他頭上插,他歎口氣,抿抿嘴,埋頭包粽子去了。
罷了罷了,隻有我想認真包粽子。
白府,水榭。
“姐姐你總讓我别吓着許相公,到頭來卻是自己害了他,連護身符都不起作用。我們去地府劫人!”
白素貞甩開拉走她的小青,道:“才去地府鬧了一場,你也看見了他們制服厲鬼的本事,豈是我們能鬧得了的?”
“咱們去昆侖山拿靈芝救人!”
“官人和杭秋本質相同,便是拿了靈芝隻有魂沒有魄也是無用。”
“那我去找杭秋,他一定會幫我的。”
“怎可再牽連别人?”
小青作氣,甩手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人要不不救了,咱們回去吧。”
“不行!”
“姐姐!”小青看着左右為難的白素貞,氣不打一處來,索性道,“不管了,你去昆侖山拿靈芝,我去地府劫人,我們一千五百年的功力還救不活一個許宣了!”
“青兒!”
午間小憩過後,瓈扶躺在搖椅上享受五百年不曾享受過的陽光浴,如今感知不到冷暖,看不見刺眼光束,輕搖折扇看着屋裡翻閱書卷的人便是良辰美景。
瓈扶打扇不是為了涼快自己,而是他手中的扇子控制着杭秋身旁懸空輕搖的扇子。屋裡的杭秋坐在案幾前,一手拿着書卷,一手端着茶杯,案幾左側擺着茶件,右側擺着書摞,前面放上幾個粽子,配上一個杭秋,正是秀色可餐。
就是——有個煞風景的。
瓈扶瞄了一眼遙遠的天邊,轉瞬連人帶椅消失在院子裡。
杭秋聽見這扇落在桌面的聲音,正放下書卷要拿起來看看什麼情況,一時間門窗盡掩,齊刷刷一聲響讓杭秋跳了一下腳,再定睛便見屏風前一團黑霧形成人形。
“鬼曹大哥。”杭秋見他四處打量一番,便拿起粽子問,“要不要吃粽子?”顯然,有些自找沒趣。
“可有堕仙的蹤迹?”
“沒有啊。”
“當真沒有?”
“我什麼線索都沒有,他又那麼能耐,你們不是都沒發現他嗎?”
鬼曹沉默兩秒,拿出一根銀針遞給杭秋。
“這是什麼?”
“鎖魂針。見到堕仙,用此針刺入他體内,他便隻能束手就擒,你白日能出沒人間,最适合不過。”
杭秋接過針看了看,問:“那我沒辦法接近他怎麼辦?”
“想到了,主簿在上面施了咒,感應到他的氣息就會自己飛過去,你隻需跟緊即可。”
“這麼好用?那是你們都有嗎?”
“此針珍貴,隻煉就了這麼一根,冥界思慮許久選了你來托付,你可不要辜負了鬼君的期盼。”
“鬼曹大哥放心,你們把重任交給我這個最沒本事的人,是算準那堕仙會拿我開刀,隻要那堕仙出現在我身邊,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哎,對了,這針有沒有什麼要避諱的東西?會失靈嗎?”
“此針不會失靈,但是主簿的咒不能遇凡間流淌之物,切忌水火。”
“鬼曹大哥放心。”
鬼曹正準備離去,又對杭秋不放心,再看了看周圍,聞到了一股妖氣。
“你屋裡怎麼會有妖氣?”
“妖氣?”
鬼曹又聞了聞,道:“是那個蛇妖。”
“啊,你說青青姑娘啊?”
“你還跟她有來往?”
“沒有沒有,青青姑娘已經一個月沒來過了。”
“我說過,鬼不與妖為盟,你半人半鬼想跟一隻蛇妖生出東西來?”
“她隻是想報恩而已,奈何我一帆風順。我已經把她勸走了。”
鬼曹不予理會,消失在屋内。杭秋确認他已經消失在屋内了,又打開門窗再次确認,确認鬼曹真的離開之後,他将銀針放在茶盤上,坐回去繼續看着書卷,右手拎起茶壺給茶杯倒水,目光凝聚在左手的書卷上,茶杯裡的水漫出一些浸入茶盤,水流擴散來到銀針邊上,茶杯被端起,将流水往前推了一些,過一會兒茶杯放回來,又将穩定住的水流再次往前推動,浸染銀針。
黃昏,杭秋放下書卷伸個懶腰,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桌上少了兩個粽子,多了四片粽葉。杭秋看了看周圍,望了望門口,起身出去,思量着瓈扶怎麼沒了蹤迹,在院中觀摩一圈,轉身突然見瓈扶坐在屋内把他的書換成了兩壺酒,驚訝萬分。
“你别總是突然出現好嗎?”
“我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瓈扶這次确實是光明正大從門口走進來的,他回來的時候見杭秋埋頭苦讀便沒有打擾,靠在門口等到太陽将天空映得金黃,看到杭秋直接無視他走到院内,他才轉身進去把案幾上的書搬下來,放上酒壺。
“這是什麼酒?”
“雄黃酒。”
“買雄黃酒作甚?”
“我看街上人人都買,應該跟粽子差不多的意思吧?”
“确實是有這麼個習俗——你又哪來的錢?”
瓈扶拿過碗倒了兩碗酒,不予回答。杭秋看了看錢袋,好嘞。
“我去拿冰果子。”杭秋把案幾推開,從地下的冰鑒中搬出一盤水果,随後把案幾推回去,用茶水淋了淋水果,坐下道:“嘗個李子。”
瓈扶接過李子吃,杭秋吃了一口立馬五官變形,趕忙把李子吐出來,就近喝了口酒,擡眼看向瓈扶,見他都快吃完了,詫異道:“你,不覺得酸嗎?”
“酸?”這李子是酸的嗎?
被東嶽大帝收了五感,又和做鬼的時候沒有區别了。
杭秋又吃了個提子,覺得不錯,立馬遞過去道:“這個甜,吃這個。”
瓈扶拿起提子看了看,甜,又是什麼感覺來着?杭秋見瓈扶吃什麼都一個表情——沒有表情,便問:“你不會,沒有味覺吧?”
“太久沒吃東西了,甜,是什麼味道?”
“甜就是——就是開心的味道。”
杭秋起身來到杭秋身旁,拿走他手上的提子嘗了一個,一會兒後,點頭道:“是杭秋的味道。”
【我的味道?】杭秋困惑,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沒什麼别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