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婉妍幾人就分到了被水浸泡過的毛巾,她們立刻明白了緣由,用濕毛巾捂住口鼻,行動的同時把身體壓低。
火已經越來越大了,連額上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這種情況下,必須先保護口鼻。
林婉妍一邊彎腰前進——她要避開浮在上空的煙霧,防止窒息。四人對火焰都沒什麼好臉色,本以為這次都能改變,沒想到,在故事如此不同後,一緻的景象竟再一次出現在她們面前。
大火焚燒基地,人員一團亂麻,除了死亡人數沒那麼多以及還未被喪屍攻破,幾乎沒有區别。
當然,若不快些采取行動,恐怕後兩者會接踵而來。
林婉妍臉色不妙地逃亡,她本想詢問去談判的那些人怎麼樣,畢竟這麼一出,對方看來是下定決心和她們撕破臉,所謂的談和單純為了拖時間——那麼,現在對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談判的隊友會遭遇什麼?
肯定不比她們的現狀好。
然而,她剛想張開嘴,就被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争先恐後地冒出來。後方的楚清秋注意到這點,警示地掐了她的手一把,讓她别亂來。
……看來是問不成了。
林婉妍老實地繼續捂着嘴,現在首要任務是趕緊找到逃出去的通道,看林傾那樣,他八成也不清楚談判方情況如何,畢竟根本沒查看消息的時間,她也犯不着再手語對話。
即使清醒如此,在第三次發現出路已被大火封住後,,幾人也很難抑制心底的恐慌;隻是素質過好,都沒有表現出來。
“還有沒有其他路線?”林婉妍比了個手勢。
“官方和其它隊伍給的撤退路線已經沒了,隻能我們自己尋找。”林傾同樣回以手勢,眼底閃過一絲焦急。
“别的隊伍情況如何?”楚清秋示意。
“不清楚,失去聯系了,”林傾皺着眉,兩秒後馬上下決斷,“分頭行動,按照之前的分配,尋找新路線。”
“明白。”另外幾位軍人默契地轉頭就走,林傾繼續帶着四人前行。
火勢已經越來越大,并沒有要減弱的迹象——基地内的可燃物實在是太多,滅火器材又有限。沒有在一開始滅火,後續便一發不可收拾。
幾人走在僅剩的,遠離火焰的道路上,用最後的期望尋覓着可能逃出的區域。房屋上燃起來的火似乎在灼燒天空,連空氣都浮着陣陣扭曲的熱浪,即使擡頭也無法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而是嗆人的煙霧。随便摸一把,甚至能抓到灰黑粉末。
除了可燃物,不時從未知的地方傳來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也不知是什麼反應。劈裡啪啦的聲響混着樹木倒塌或轟然破碎的窗戶音,五感在絕對的灼熱和缺氧環境下越發不清晰。即使幾人已經盡可能保護自己并保持着清醒狀态,身體上的難受及眼前似乎變得模糊的景象都使大腦開始混沌,更别提還要随時躲避開爆炸及掉落的東西。
體力不支,剛剛經過的建築物側面忽然連着掉落兩三個花盆,光是躲開的這一個動作,蘇黛便不得不吸了一大口氣,結果便是嗆得要死要活,胸腔宛如被灰塵浸滿,嗓子也像是在冒煙,随後的腳步都變得慢了許多。
“等一下……前面,好像可以過去!”
林婉妍忽然指了指某個方位,雖然隻是很小的一個區域,并且已經燃燒起來了——但那火隻是薄薄一層,用點遮擋物,大概率可以無傷通過!
幾人對視一眼,馬上把背包放下來,從裡面拿出衣物,随後用僅剩的水浸透,包裹在暴露在外的皮膚上。
“空間太小,挨個走。”林傾表示,然而,他還是有一點猶疑,關于直接通過到底有沒有問題。
畢竟她們現在太過疲憊,肉眼的觀測,不一定準确。
“再猶豫來不及了!”林婉妍焦急地看着被自己半扶住的蘇黛,對方已經臉色不正常的紅,眼睛幾乎要睜不開。
林傾咬了下牙,直接走到前面:“我先試試,如果可以,你們就按照相同的方式過來!”
随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側身沖了過去。
一瞬間,火焰的朝向都因為林傾身軀帶起的風而晃動兩分。
透過屏障一般的火,林婉妍看見表哥落地後馬上滾了幾圈,身上的火便滅了七七八八。
“能行!”她驚喜地想,時間緊迫,第二個過去的便是同樣快撐不住的池旭。好在她意識還在,模仿林傾的動作,成功地垮了出去。
林婉妍一邊加緊給蘇黛身上綁浸濕的衣服,一邊催促楚清秋過去。在第三人也成功通過後,她終于把蘇黛包好,但對方幾乎沒力氣自己沖向前方,怕就怕在蘇黛倒在火焰中。林婉妍便和楚清秋對視一眼,示意對方接住自己即将推過來的蘇黛。
楚清秋看了一下後方正幫池旭接着撲滅身上一簇火的林傾,朝林婉妍點了點頭。
突然,她意識到什麼,某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可還沒等她細想,林婉妍已經抱起蘇黛,熏得紅彤彤的臉對着她,用力地把少女推向沒有火焰的這一邊。
下一秒,高處搖搖欲墜的房梁坍塌,轟地一聲倒在了楚清秋的面前,也擋住了林婉妍在火焰之後的身軀。
對方最後一刻的雙眼,比她記憶深處更加清澈,帶着幾分成功做到什麼事情的驕傲自得感,說不清楚的不舍與祝福。全部的情感似乎都在這一秒彙聚成型,唯獨除去對即将到來死亡的恐懼。
楚清秋隻感覺大腦一陣轟鳴,幾乎扶不穩蘇黛,連嘴唇都在顫抖。
她朝着那邊嘶吼,可還沒完整地喊出對方的名字,就被濃煙嗆到不住咳嗽。于是她一邊用嘶啞的哭腔斷斷續續說着什麼,像是絕望地質問,又如同悲鳴般闡述一個既定事實。
“你想起來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後方的池旭也在同一時間撲到火焰邊,被林傾一把拉住,不可置信地和楚清秋看向同一個位置,灰色的淚水也不受控制地流出,
“原來你全部想起來了……沒有意識到的,是我們。”平日裡永遠不外露情緒的,溫柔優雅的學姐癱坐在地上,像嬰兒一樣把自己蜷縮起來,卻無法緩解一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