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以我們研制出來後将其投放出去，她們會自然死亡。”江航回答，眼中閃過一點黯淡。

“想開點，至少比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好得多。”沈鳴笛道。

“倒也是。”林婉妍想起那些靈魂已經逝去，卻還不得不被另一種生物控制着身體，撕咬曾是同為人類的家人或朋友的喪屍，不由得感到十分殘忍。

所謂喪屍末日，對死去的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池旭把話題轉移回來，在确定家人無事之後，她也放心不少。

“如你們所見，繼續打咯——你們非得上前線我也沒話講，不過算算時間，其它部隊也該來了，”沈鳴笛看了一眼手表，“那群王八蛋為非作歹的報應也該來了。”

“上前線不至于，”蘇黛搖搖頭，她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何況家人得救，她們更沒理由拼命去做什麼——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軍隊，“但知道一下王八犢子怎麼死的還是很有必要。”

“很記仇啊黛姐，”林婉妍拍了她一下，“你是天蠍座不？”

“滾，我是水瓶這件事還要我說幾次？”

“看來你們精神恢複得還不錯，真不愧是部隊口中的傳奇女大，”沈鳴笛看着幾人若有所思，“對了，那條狗也跟在你們母父身邊，說是一直拼死拼活地保護她們，要不是它想辦法傳達了消息，我們部隊還挺難救人的。”

“王炸！”蘇黛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噢，好名字，它還是那麼給力。”

林婉妍因為接踵而來的好事不由得微微放松，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猶疑地朝向江航。

“您知道，盧佳和韋羽青——”

“我知道，”江航的神色沒有太多變化，林婉妍卻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更深的感情，“我很抱歉，我非常慶幸與和她們的友誼，但是最後的結果——這也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林婉妍愣神，隻見江航馬上又換回之前的表情。

“我後續會和盧佳解釋的。”

“好了，大事在前，我們不用說其它的，”沈鳴笛轉回了幾人的注意力，看向窗外，嘴角露出似曾相識的，自信于一切的笑容，“等着吧，姑娘們，黎明馬上就要來了。”

若說之前的勢均力敵是敵方過于狡猾，在軍方得到足夠的支持後，局面便完全翻轉。不僅大多數的群衆被救了出來，其餘基地的部隊加起來的數量也遠超敵手。雖處于末日，但在現代，戰場可能在幾小時便徹底結束。

“小妍啊，”在幾人看着前方傳來的一個個好消息時，沈鳴笛忽然悄無聲息地走到林婉妍旁邊，身為B市基地的最高領導及參與此次重任的要員，不出懸念，沈鳴笛必然如她的名字一般，在這場末日裡留下豐功偉績，前途不可限量，“一切結束後，想不想被重賞？”

“啊？”林婉妍還沒回過神，“賞我們？奧，你是說之前我們幹死汪家的事？”

“不僅如此，你們這一路真的很不容易。”

“這……怎麼說呢，”林婉妍撓撓頭，“鳴笛姐，其實我們最開始隻是想保護家人，和姐妹們一起活到最後。”

“我明白，但你們無意中的舉動其實救了很多人吧？上頭對此很是看重呢。”沈鳴笛意味深長。

“舉動？”林婉妍意識到不對，警惕地看着她，“什麼舉動？”

“具體是什麼，你們肯定都清楚，畢竟你們也算知道真相的為數不多的人。但很多事，隻要上頭想查，都能查到，”沈鳴笛微微一笑，“比如，我和大姥們才讨論過，關于楚家母父在末日爆發前幾小時，曾和上級打過一通電話，而那時并沒有人知道X疫苗導緻的結果——”

林婉妍的回憶随着對方的講述緩緩浮起，她的臉色頓時變幻莫測。

眼看着對方神色緊張，沈鳴笛樂呵呵地拍了拍她：“别害怕，就算沒有那件事，你們也該知道，首都基地——當時還叫避難所，早就開始建設了。”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沈鳴笛比了個“噓”的手勢，有些調皮地歪了歪頭：“不可明說，既往不咎。”

“好了，”她忽然提高音量，指了指外面，“有人要一起出去看看嗎？”

想看熱鬧的蘇黛第一個舉手，是時候跟王八蛋們徹底了結。于是在沈鳴笛及部隊其他人的帶領下，四人跟在後方，她們也從消息得知，敵人基本都被消滅，剩下的，隻需把還未熄滅的火焰解決掉。

“剛剛沈鳴笛和你說了什麼？”楚清秋勾了勾林婉妍的手指。

“沒什麼，”林婉妍看向不再全然黑暗的天，“隻是感覺，一切都要結束了。”

楚清秋默然，拉着林婉妍一起走到前面，幾人不知何時一同拉起了手。她們無視了沈鳴笛提醒的“不要離火焰太近”，周邊都是正在清理火焰的部隊人員，而空氣中還能似有似無地感受到溫度。腳下踏着的土地幾乎被焚燒過一遍，剩下灰黑色的殘渣，卻湧動着，好像能迸發出什麼新的東西。

她們曾在這樣的火焰裡湮滅，又在此刻得以高歌。

林婉妍注視着火焰晃動的痕迹，似乎在其中看到自己過往的身影，隻是一瞬，那簇火便被熄滅。

于是她忍不住暢快地擁抱住姐妹們，在僅有的火光裡大笑。

死去的人不再回來，火焰焚燒掉過往和欠下的債。

燃燒殆盡後，灰燼上，便隻剩下獨屬于她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