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沒吭聲,站在走廊盡頭空教室裡,一雙眸子瞥向别處。
真是可笑的很,她的父親找她問話還要挑一個隐蔽的地方,唯恐别人發現了。
她是有多見不得光,丢他的臉。
窗外晚霞紅豔似血,一路蔓延到天際,遠處幾隻飛鳥點綴。
“你要是選文科,我現在還能把你轉到文科班。”男人按着太陽穴。
溫初收回視線,淡淡道:“不勞校長費心。”
“你就是這麼和長輩說話的?!”男人訓斥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溫初打斷他。
她想回去做題了,不想再聽他自以為是的為她好了。
男人擺擺手,眉眼一股疲倦之色。
走了幾步,溫初轉過頭,看着還站在原地的男人。一字一頓道:“我不需要你所謂的對我好,小時候不需要,現在更不需要。我有我自己的主見,我可以為我做出的每一個選擇負責,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輪不到你來評足論道。
“你今天站在這裡,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的?一個死闆的校長?還是一個缺席了女兒十幾年的父親?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看着男人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溫初心裡湧上一股詭異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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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漸漸模糊起來,湧上一層又一層的霧氣。溫初微微仰起頭,不讓濕潤的眼眶流下淚水。
她才不會傷心,她一點也不會傷心。
她一點也不期待父親的愛。
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溫初掏出一套數學卷子鋪在桌面上,發狂的做起題來。
她要考第一,她要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錯的是他。
一直埋頭做了半個小時,溫初悲憤的心情才平息下來。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用筆點了點。
溫初扭過頭,疑惑地看着宋莊陽。
宋莊陽環顧了一圈安靜的教室,虛聲道:“溫初,今天你幫我掃地,謝謝你。”
“不客氣。”溫初搖搖頭,輕聲道。
班裡還在上晚自習,兩個人的說話聲都非常小。
“溫初,校長找你幹什麼啊?”
“沒事。”溫初心口一痛,腦子又回想起剛剛男人貶低她的話。
她以為她已經不在意了,可是這些話卻像刻在她的腦子裡,時不時就要跳出來提醒她。
明明别人怎麼說她,她都是不在意的……
“話說,溫初你和校長長得有點像哎。”宋莊陽看着溫初的眉眼,忍不住道。
“不像。”溫初打斷他。
她才和他長的不像呢。
溫初拿起手中的筆,淡淡道:“沒事的話,我繼續做題了。”
“哦哦哦你繼續。”宋莊陽終于有了點臉色見,看出了溫初心情不好,不再追着溫初問東問西了。
……
等到溫初做好卷子擡頭的時候,晚自習已經結束二十分鐘了,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沒人了。
溫初收起筆,準備走人,突然後背被輕輕搗了一下。
溫初吓了一跳,扭頭望去。
見是徐起白,溫初舒出一口氣。“你要吓死我嗎?”
“不好意思啊。”男生收起觸碰溫初後背的筆,眼中笑意清清淺淺。
溫初轉過身,疑惑地看向他。“你怎麼還沒走啊?”
“你今天不開心嗎?”男生答非所問道。
“沒有啊。”有這麼明顯嗎?溫初摸了摸自己的臉。
“就是有不開心。”男生漆黑的瞳孔認真執拗地注視着她。
溫初沒有吭聲。
頓了下,男生插開這個話題,道:“我忘給你說了,就是掃完地我讓你猜的那個,本來買完奶茶就想給你說,我給忘了。”
原來這就是他還沒走的原因,溫初點點頭,“是有這個事,我也給忘了。不好意思,讓你在這那麼久,你可以早點叫我和我說的。”
男生搖搖頭,“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這樣嗎?”溫初笑起來。
“嗯。”男生點點頭。
“那你趕緊說吧,可不要再拖了,不然我們兩個又要忘記了。”溫初眉眼一彎。
徐起白被“我們”兩個字取悅到,唇角上揚。“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知道了可不要失望。”
溫初點點頭,表示我知道。
“就是當時我想說的是‘走廊我已經掃好了,你不用再去掃了。’然後你替我說了,我就沒有再說了。”
“原來是這樣啊。”溫初恍然大悟。
難怪當時她問他的時候,他說,他想說的她已經知道了。
徐起白點點頭,看向女生。
女生的眼裡含着淺淺笑意,眉頭不知何時已經舒展開了,不再皺在一起。
徐起白松了一口氣,心裡瞬間輕松起來。
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但所幸,這一刻的她開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