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站在原地深思了一番鄭焞出現的真正動機,深思未果,轉身直接回到正房,和昨天一樣放輕了手腳進入譚诩安睡的内室。
星月之光從窗棂射進來,銀光浮動,整個房間蒙在青霧中,一時辨不出屋内的布局,沈菁略站一站,要眼睛去适應弱光,聽覺被放大,壓抑中溢出的喘息聲飄入耳膜。
這是……沈箐意外,站在那裡,不進也不退,靜靜的聆聽,極盡了目力,看到一段昂揚的脖頸,才發出動靜,繼續往裡走。
譚诩神思還在餘音中飄蕩,顫動不已的心跳要蹦出了胸腔,雙手忙把被褥堆在腰腹中,人縮起來,嗓音沙啞道:“誰?”
“是我。”
沈菁的聲音平穩,好像他才進來一樣。
随着沈菁的移動,譚诩的眼睛一陣亂轉,最後閉上眼睛,聲音輕顫,道:“我睡了。”
沈菁的語氣帶着十足的歉意,道:“是我攪擾你了,我白天忙着别的病人,隻能這個時辰過來看看你。”說着伸手貼到譚诩的手臂,道:“把手伸出來,我把把脈。”
譚诩心慌得亂跳,忙道:“不……不用了。”
“怎麼了,我昨天也看過的。”沈菁一派純潔。
譚诩咬着唇,把嘴唇咬得泛白,手掌在被褥内緩緩的重重的摩擦,才把手伸出來,縮住的身體也漸漸打開,像一隻待宰的羊羔。
沈菁握着了還帶着潮意的手,這種事情,搭脈可知,如果嗅覺靈敏一些,也聞得出來,何況沈菁看了全場,在光線不明的情況下,沈菁眼眸越發幽暗深邃。
譚诩羞得眼角泛紅,他也知道瞞不住,發自本能的展開了被褥,把臉埋了進去。他要不要解釋一下?他不是那麼輕狂的人,今天或許是有客來,幾個人一起聊聊天太過輕松惬意,以至于壓不住内心的躁動,放浪無狀,就這樣了。
沈菁因他這孩子般的舉止,淺笑一聲,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精者血之粹,血者人之精,你身體康健才能如此,你身體康健過幾天才能度過險關,我去端藥來與你喝,喝完好睡覺。”
說罷發散着笑聲離開,在跨出門檻的時候,他側頭,一半臉渡在月光中,一半臉埋在陰影裡。他在譚诩晚上喝的第一碗湯藥裡,下了一點助興之物,當然不是為了看譚诩笑話。一個五歲失明孩子,養在一個和諧有愛的家庭,内心純淨澄澈,扛着對未來疼痛和死亡的恐懼,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平靜,所以他斟酌了分量的,摻入了那種藥物,藥無好壞,隻有分量和時機的拿捏,他根據經驗摻入的分量,隻是想讓他保持一種身體放松,心情愉悅,精神舒緩的狀态,結果他是如此的不耐藥力,就這樣了。
這般不能承受,不是好事。
那一夜沈菁回到東廂房,把準備兩天後給譚诩治療的方案拿出來,每一處要用到的藥方都重新斟酌,最後延期了一日。
譚诩昨晚睡前禁了飲食,今早醒來,譚定來了,還來了一位待诏,就是街面上給人整理儀容為業的人,也包括剃頭發。
黑暗之中,感受到長發盡數飄落,譚诩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譚慕妍挽着田桐的手臂,輕聲道:“二哥前庭飽滿,後顱扁平,光頭也蠻好看的。”
衆人緊張的情緒被這麼一打岔,得到了短暫的舒緩,譚定抱譚诩站起來,道:“爹給你好好搓個背。”
熱水氤氲之中,譚诩的肌膚泛着一層淺淺的粉色,失明十五年,全身毫無瑕疵,那是全家人都盡心照顧着,沒有讓這具身體磕碰到留下傷疤。
“爹,唐首輔家的差事謀到了嗎?”譚诩坐在浴桶裡,由着譚定在他後背揉搓。
“沒有十分準,也有八分準了。”這一句是譚定胡謅,後面真真假假的說道:“除了陳邦陳大人對這件事情盡心盡力,劉複大人,當面不應承我,背後還是念着多年在雅溪做父母官的情分,在唐大人面前提過的。唐大人現在沒在這種事情上用心,周大人見過我了,說雅溪的木雕聞名遐迩,雅溪的家具也拭目以待,這差事,應該是落在我手裡了。”
譚诩喜笑顔開道:“太好了。”
譚定煞有其事的道:“那爹就不能在你身邊,陪你養病了。”
“爹又不是大夫,有大夫就好了。”譚诩手繞到身後,抓着譚定的手,道:“爹盯活兒的時候要注意身體,白天按時吃飯,晚上好好睡覺。”
“嗯嗯。”譚定擦擦臉上被熱氣蒸出的汗水,擦幹譚诩的身體穿上中衣,把譚诩扶到一張特質的狹窄木床上。
“拜托先生了。”譚定向沈菁深深的鞠躬,最後不忍看譚诩,抹着眼淚離開。
譚定離開以後,沈菁讓身後的醫徒也離開,其他的病人,這種事情不用他動手,但是譚诩是例外。
陳嘉泉剛到,在東廂房沐浴還沒有過來。
沈菁把一個用具遞到譚诩的手裡,讓他摸索和揉捏。
譚诩懵懵懂懂的摸着,開始是細細的一根兩寸銅管,連着軟軟的一條皮制的繩子,最後是一個微溫的捏起來軟軟的東西。一捏銅管那頭就流出了液體。
讓譚诩心裡有個底,沈菁把譚定側了身,背對着自己,松着他的褲腰道:“我把這些東西灌到你的身體裡,你要放松……”
“不要,不要!”譚诩掙紮着捂住了自己的褲子,羞紅了臉,随之添了幾分惱怒道:“我已經洗幹淨了,我治眼睛,為什麼要這樣?”
要說譚家父母對孩子們,是有這方面教導的,譚慕妍都知道養戲班,戲班裡養着什麼樣的人,做着什麼樣的事,譚定可沒有避忌,和孩子們都略略說過的,甚至譚诩還額外叮囑他,不要被别人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