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裡有盲人樂師,而樂師不僅僅是樂師,當年譚诩的生父許宏毅,就是怕自己的孩子,最慘會被族人盜走賣掉,落到那步田地,才自絕香火把兒子托付給譚定。
沈菁溫柔的與譚诩解釋道:“沒有亵.玩你的意思,你等一下睡過去以後,不知道多少天可以醒過來,醒過來以後吃喝也暫時不能和常人一般,所以要盡可能的保持裡外幹淨。不單是對你如此,對其他人也是一樣的,你放心,這是精心研制的,一點也不疼,也不會難受。”
譚诩還是緊緊的拽着褲子,一雙清幽黑亮的眼睛大大的睜着,像一隻孤弱無依的小獸。
這不是疼的問題,他這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如果這種時候,會理解的譚慕妍能過來開導他幾句就好了,不過這種事情,譚慕妍也不知道。
沈菁隻能自己耐着性子溫柔的勸導道:“要不我幫着你,你自己弄?”
譚诩沉默相抗。
過一會兒,沈菁又道:“或者是你不喜歡我來,那我出去,讓别人來。”
“不要!”
别人譚诩更加害怕,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
沈菁眉心輕蹙,想要撫上他的眼睛,又忍住了,帶着絲絲寵溺道:“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
半個時辰後,陳嘉泉進去了。
田桐把譚慕妍抱在懷中,母女依靠着默默的等待。
譚慕妍垂着頭,手心一片濕汗。
譚定忍不了這種緊張等待的氣氛,再一次沖到院中,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朝譚诩親生父母的亡靈祈禱,道:“沈大哥沈大嫂,再保佑你們兒子一次吧。”
日頭西垂,在陳嘉泉進去一個半時辰後,醫徒先出來傳達好消息:“人活着,你們馬上可以看一眼了。”看到幾番跑出去下跪磕頭弄得灰頭土臉的譚定皺眉道:“譚老爺,你這個樣子不能見譚公子啊。”
“爹,你快去沐浴。”
就說不要把自己搞得那麼髒,譚慕妍默默吐槽。
田桐乜了譚定一眼,也不去碰他,她和女兒都是幹幹淨淨的。
譚定笑得像個傻子,歡歡喜喜的就去了。
在譚定離開以後,沈菁出來,臉上都是汗漬,衣服上也有不少的血漬。
田桐看到了,吓得把眼睛閉上道:“阿彌陀佛,幸好你爹沒有看見,他看了得厥過去。”
一時譚定和沈菁都沐浴更衣回來了,陳嘉泉讓譚家人進去見見人,叮囑了不要靠太近。
隻見譚诩還是躺在四周沒有遮擋物的狹小木床上,半個頭顱抱着紗布裹到眉梢,被褥嚴嚴實實的蓋着捂住脖子,露出來的面容毫無血氣,好似秋風吹拂下的楓葉,搖搖欲墜随時要枯敗掉的。
“人是活着的,對吧。”譚定才梳洗過,額角又冒出細汗,道:“渡過了死關了,對吧。”
陳嘉泉保守的說道:“沒有十分把握,也有八分準了。”
這句話怎麼這麼熟悉呢,譚定反而不能安定,追問道:“我兒子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醒過來就确定活下來了吧,至于眼睛什麼樣,譚定問都不問了,生死大事前面,都是小事。
陳嘉泉和沈菁對視一眼,陳嘉泉來回答道:“兩天吧,醒過來要吃一番苦頭了,你們看過了,就出去吧,站在這裡于病人無益。”
譚定腳下生根了舍不得離開。還是譚慕妍勸道:“爹娘,大夫說的對,我們站在這裡還要妨礙大夫後面的醫治,我們走吧。”
等譚家人走後,陳嘉泉轉身,看着好友遲疑道:“我走了?”
沈菁點頭道:“你要每天照顧唐大人的病體,你走吧。”
陳嘉泉的視線從沈菁譚诩身上來回繞了兩圈,出于朋友的道義道:“你守着他,若是撐不住可以叫我回,我可以頂幾個時辰。”
說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