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慕妍背譚芳時回京,直接去醫館,沒有找沈菁,兩座五進的醫館都摸透了,找最好的女醫。
譚晗與她在城門口分開,去找譚逖,這個時間,還沒有下衙,譚晗去官署找譚逖說明情況,譚逖和上官請了假,穿着官服匆匆來醫館。
“伯父……”
譚慕妍多日不見譚逖,四十多歲看着像五旬年紀的人了,腰也彎下來了。
“多謝你們了,你們也還是孩子呢,卻為我家擔住了這樣的大事。”
譚逖自己官卑氣懦,也還明理知事,道:“讓時兒在這裡養傷,我去家裡等金家的人。”
在路上,譚晗已經說了,此事會有貴人襄助,譚逖是想,兩家婚盟破裂,該鬧的場次還是要鬧上的,他要在家裡坐鎮,等着金家人來。
田桐也來醫館探望譚芳時,對譚晗譚慕妍道:“你們要管的事,就管到底。”
譚晗譚慕妍就和譚逖一起回去,除了等金家人,還要面對譚逖的妻女。
“什麼?你們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把人帶出來了?”宋氏果然不會理解。
“你要怎麼管怎麼顧?”譚逖雙目猩紅的,道:“等女兒死了,你再管,再顧?”
宋氏急道:“不是,老爺,他們這麼做,時兒這件婚事,時兒的一輩子,都毀了啊。”
譚逖目光冰冷,道:“你再說錯一個字,我休你。”
宋氏跌坐在地上。
譚慕妍冷眼旁觀了全場,無知,虛榮,自私,畏縮在外人面前不敢吱一聲對自己人狂吠的蠢貨,她也見過的,宋氏就是這樣的人。
譚芳芷還沒有被養歪,她和譚芳時是真的姐妹情深,她自己都鼓舞過,請爹娘做主讓姐姐離了金家。譚芳時被接回娘家以後,譚芳芷想去看姐姐,宋氏不答應,怕她小孩兒家被這種事情沾污了,也怕她不知道事情的輕重鬧出來,因此被宋氏拘起來,家門都不準出,今天譚晗譚慕妍把姐姐帶出來,做了她想做而做不成的事,她跪下來感謝他們。
譚逖在家等金家的人上門,金家沒有人來,倒是等到官府的人來,讓他去官府辦金震焘和譚芳時的和離文書。
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官府的人,還刺了他一句:“既然有通天的本事,何必如此委屈女兒。”
譚逖捧着和離文書,老淚縱橫。
這樣婚後沒多久又和離了,事情是瞞不住,也不能瞞着,得讓所有人知道譚芳時現在不是金家媳婦了,和離歸家,是可以再嫁的身份了,和離的理由也要知道,不然衆人自己揣度,能往多不堪的地方想去了。好在是和離,和離文書上,說明了金震焘性情乖張暴虐,打罵媳婦,金震焘父母發現了,不忍譚芳時受這樣的苦楚,和譚芳時的父母商議過後,讓兩人和離了。
成婚時,奉了父母之命。
破婚事,也是奉了父母之命,把落紅之事也隐下不提了,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周全了譚芳時,但既是如此,左右鄰居街坊乃至官署同僚的議論和嘲笑聲,是不停歇的。宋氏當初留下了太多的話柄了,宋氏,其實是個會顯擺會誇耀的人,她三個女兒,譚芳時長得最不出衆,平日就多誇她的品行婦德,又顯擺自己疼愛女兒的慈母之心,為了女兒的婚事精挑細選,把金家也誇得千好萬好,結果,就這樣?
啪啪啪的,臉打得多疼?
譚逖也遭受到了實際的影響,為官做事,先齊家而後平天下事,你自己家裡,挑個女婿還挑不明白,外放主政地方有這個能力嗎?本來譚逖在謀求外放,以京官六品,可以謀外官五品,這是一個質的提升,正五品官開始,就屬于官員中的中層級别了,現在同期競争者借着這件事情打壓他,正五品的差事,是謀不到了,吏部铨選那邊直接說了,要調動,基本是平調。
這聲譽的損失關系到切身的利益,也是譚逖當初選擇隐忍不發,沒有為女兒出頭的原因之一。
譚逖是甘願咽下這個苦果的,宋氏在周圍人的恥笑中,在丈夫仕途受挫之下,心态崩掉了,私下謾罵譚芳時是讨債來的,白養一場,還連累父母,因此譚芳時在醫館養傷,宋氏在譚逖的陪同下,來看過一回,就再不來了,也沒有說要把譚芳時接回去。
譚芳時就一直在醫館養傷,身體有傷,心裡也是傷痕累累。
“二姐姐,拂青來了。”譚慕妍在門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