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
弓送給譚庭栖,譚庭栖沒有拒絕,武癡根本就拒絕不了這樣的好東西,拿了弓就邀譚晗去落頭山試手。
落頭山如其名,山頭就是光秃秃的,基本是岩石層,不能大面積耕種,植被也沒有密集,所以空無人煙,視野開闊,深冬時節,牲畜也沒看見,所以箭靶子立起來,譚庭栖先嗖嗖嗖的射了三箭過了手瘾,把弓遞給譚晗,讓他也試試手。
譚晗也是興緻勃勃的。
他使勁兒,還是能如常的開弓,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勁兒都耗在了拉弓上,準頭就不如往常了。
就是勤加練習,也有天賦所限,縱然喜歡這張弓,這張弓也不适合他的,逐射了兩箭,就把弓還給譚庭栖了。
譚庭栖愛得離不得它,背着它去拔箭失,他走到箭靶處,可以看見鄭焞騎了馬跑在山道上了,那他就換了一個全新的箭靶,再回到原地,鄭焞片刻既至,譚庭栖也邀他試手。
譚庭栖早聽譚晗說過,鄭焞的箭術在他之上,想瞻仰已久了。
鄭焞過來,是有人生大事相商啊,見譚庭栖興緻太高,也不推辭,搭箭彎弓,一箭破靶。
新觸手的弓,重弓,很了不起的呢,譚晗剛才射,沒有手感,才堪堪擦到靶子。
譚庭栖癡性上來,道:“我去把靶子放遠一點,我們再射。”說着就跑出去了。
譚晗真是忍不住打量鄭焞的身體,譚庭栖那個魁梧的身體比他力氣大是該的,鄭焞的身闆現在就比譚诩厚實一點,為什麼能迸發出這麼大的力氣,誠心請教道:“你怎麼射出去的?有技巧嗎?”
“是有一些發力的技巧……”鄭焞又不得不緩下來,先和譚晗讨論一番,在弓箭方面的心得,讨論完畢,進入正題。
“大哥。”鄭焞現在可以随着譚慕妍稱呼了,他稱呼得很順口,道:“先恭喜大哥也是終身大事将近,不知估摸着是哪一天,我家也好按着日子送來賀禮。”
“最早明年九月吧。”譚晗淡淡的道。
鄭焞啞口,道:“最早?這麼遲?”
譚晗故作不理解,道:“哪裡遲了?如今我們江南的習俗都是如此,定親是一年,成婚是一年,我與呂家姑娘今年定親怕是來不及了,同年定親與成婚,也是看在我過弱冠之年的份上,才有可能催着呂家同意九月把女孩兒嫁出來。”
“不能再早了嗎?”鄭焞把呂家也了解過的,已經給譚晗找好了說辭,道:“呂家姑娘雙親都不在了,祖父年邁多病,應該很期盼孫女能早日成親,這樣還能早點看到曾外孫。”
譚晗忍不住笑出聲,道:“妹婿,最後一句,你也用這樣的理由說服過令尊令慈嗎?”
鄭焞相對而笑,也不反駁。
譚庭栖已經過來了,在一旁說鹹道淡:“怎麼辦?拿人嘴軟了。”
譚晗眼射譚庭栖一箭,嘴還硬得很,道:“我要參加明年八月的秋闱,在此之前,都要閉關讀書,早把妻子娶來,倒是冷落了妻子,還是讓呂家姑娘多和老祖父多相守半年歲月吧,雅溪和鄱陽相距八百裡,呂家姑娘到了我家以後,不能常回娘家了。”
譚慕妍和娘家相距更是近三千裡路,不得多留一段時間和娘家再相守相守,不過鄭焞完全聽不懂這個話外音,笑道:“大哥高中明年的秋闱,還要準備後年的春闱,嫂子讀書識禮,豈會不諒解。”
譚晗仰天一笑,道:“多謝你擡舉了,我還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呢。”
鄭焞誠懇的道:“我給大哥薦幾個好先生,我……”
“别!”譚晗立即阻止,道:“我書房裡的文章都堆不下,我知道自己不足在何處,容我自己念書,别填鴨似的,我受不了。”
譚晗的生身父母也算人中龍鳳,譚晗秉承先人之血脈,在讀書一道上,是天賦型的人才,他靜心靜氣,自有大成之日。
鄭焞終于氣餒下來。
譚晗也緩下來,道:“我正月下旬與呂家議親,也會試着說服呂家祖父,早日把愛孫許給我。”
父輩們這一邊,一早,鄭可賢和譚定先給大媒陸天球送行,然後坐在介錫堂正式的商量婚期,譚定也嘴硬的很,必須就着家裡的方便,成婚大禮長子是不能缺席的,婚禮也不能耽誤了學問仕途,總要秋闱以後,九月譚晗大婚,十月譚慕妍大婚,最早了。
這樣商議好,譚定出了介錫堂,卻急得什麼樣兒,馬上來到承本堂,帶着鄭可賢的手書,與譚守譚以觀兩父子說了那一船黃花梨原木的事情。明州府市舶司的屬官在雅溪縣衙等着,是等着鄭家安排的人一道走。
之前,唐茂的那一船,就是譚守譚以觀父子去拉的,譚定還沒有這個空,他親自跑了一遍唐茂的新居,和建造房子的老司頭溝通了房屋的問題,測量房屋的尺寸,以便他設計家具。那一船,從明州市舶司拉到雅溪來,三伏天,日夜不息,人都中暑了好多,若論拉木頭啊,還是冬天,地面冰封還最好拉,所以這件事,還是請譚守譚以觀盡快動身,去辦這件事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