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況伉俪情深,生同床枕于寝間,死同棺椁于墳下,然,三世結緣,則夫婦相和。三世有怨,則來仇隙。今已不和,想是前世怨家,昄目生怨,緣業不遂,而今團坐亭藤商量,當便相别分離,所要活業,任意分将,妻歸譚氏,夫家不在侵淩論理,此誓衆神諸佛與山河日月共鑒。
這是?
鄭焞給譚慕妍寫了一份和離書,說他們婚後不協,他們自己好生商量了,财産讓譚慕妍盡管帶走,回到娘家,夫家不能阻攔,鄭焞還怕自家的長輩們不依這件事,所以在最後,說這是他們在山河日月之中對着滿天的神佛立下的誓約。
譚慕妍眼前模糊了,道:“我之前說的話,都是開玩笑的,你知道,我就是口無遮攔的嘛。”
“我身子總是這樣不好,不能讓你一直擔驚受怕。”
鄭焞嗓音是沙啞的,他強壓住身體瘋狂的叫嚣,含着溫善的微笑好好的說完這句話,随即倒在地上,好疼,疼得想要逃離了這具皮囊,意識陷入混沌,他逃離以後呢?他說過他不會死的,他的身體不死,靈魂消失了呢?這具身體,會被誰主宰呢?
鄭焞是男人,就有男人的劣根性,他的女人,他就是得不到,無法擁有了,也不讓别人得逞。
他喜歡譚慕妍,那份獨占之心,絕不讓他人染指!
所以他提前寫好了這份和離書,給譚慕妍留一條後路。
譚慕妍丢開了手上的紙,來抱鄭焞,抱不住,和鄭焞一起摔在地上。
“你到底是哪裡疼?”
譚慕妍在鄭焞的身上巡視,他的身上,手上幾道木刺的劃傷,是他剛剛弄出來的,左胸,前胸後背的箭傷,結痂了,還沒有到自然脫落的時候,被他長久的沉浸在水裡,泡掉了,前後現在呈粉紅色一個小圈,過幾天,這個顔色都會褪去,和肌膚融為一體,除此之外,他的身體白璧無瑕。
鄭焞全身如火燒一般的灼痛,烈火吞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膚,而他的體内,五髒六腑好像都在被攪成肉沫,骨頭一根根碾碎。他真的無法抵禦這種血肉之軀無法承受的痛苦,雙手在身上抓撓,想要得到解脫。
他是習武之人,他還天賦異禀,武藝非凡,他的手勁能捏碎人的骨頭,他的手刃能直插人的心髒,他殺匪徒的時候,告誡譚庭栖和譚晗不準把細節說給慕妍聽,就是他出手,簡單粗暴,狠辣血腥,他是招招奪命的武力,能取了别人的性命,也能傷了自己。
在神志不清之下,鄭焞抓傷了自己的左胸,他這裡最疼,他的心最疼,每一次他想守的人守不住,想護的人護不了,他不知道,那個人何時死去,他又知道,那個人就在眼前死去,他被萬箭穿心,生不如死,他要追随那個人去了!
譚慕妍親眼看見鄭焞自殘了,她在來的路上,聽阿安說,鄭焞會在極度的痛苦中自殘,所以他發了病,要把他制住才可以。
隻是這裡沒人敢下這個命令,才把譚慕妍請過來。
外面布條和繩索已經準備好了,隻等譚慕妍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沖進來的。
譚慕妍怎麼舍得,她覆蓋在鄭焞身上,在他的耳邊低吼道:“你再亂動要把你綁起來了。”
這句話很有效果,他本來已經在渙散的眼瞳凝了起來,眼中出現恐懼與乞求,道:“不要!”
他本來就懼怕着身體要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真的怕,身體在劇烈疼痛中痙攣,但是他的雙手強并在身側,不敢再動了。
譚慕妍見鄭焞是這樣聽她的話,又哽咽的道:“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大聲說話的。”
鄭焞是父母兄長,長輩們呵護下長大的呢,他的身體在前十七年沒有遭受過大的傷害,他的精神也沒有遭受過求不得生别離的摧殘,他秉性溫柔和善,如今一次一次莫名其妙的,毫無預兆的陷入這樣的痛苦,他覺得委屈了,情緒陷入崩潰,道:“慕妍,我疼,我好疼。”
“我知道,忍一忍就過去了。”譚慕妍裝着說的輕松,又想起他們在内帷裡玩的情趣,捧住他的臉,吻上去道:“我最會止疼了,親親就不疼了。”
誤打誤撞,就是要這個啊。
鄭焞猛然睜大了眼睛。
一絲情流,雖然如一滴甘霖降臨到無邊無際的灼痛之上,很壞就消于無形,但是它出現過,他的身體就得到了啟發,他哆嗦着,回吻譚慕妍。
“還要嗎?”
譚慕妍本來是随意的施為,但是她也感悟到這樣或許能轉移他的注意力,便把她全部的熱情就貢獻出來,還有全部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