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焞把譚慕妍攬住,箍緊了她。
那一晚,兩人就在庭院裡的竹榻上睡着了,後半夜,風涼下露,阿安帶人輕手輕腳的支出帳篷來,鄭焞的體溫在後半夜急劇的飙高!
“讓你們不要由着他任性,他若是不聽,隻管來找我,我可是這麼說的?”
魯陽公主失态的,對着阿安等一衆人發火。
阿安等一衆人俱跪着,叩頭不疊。
鄭可賢在魯陽公主身後揮手,讓阿安等人都下去吧,這會兒大家都是焦躁不安的。
日出日落,鄭焞快燒了一整天了。
湯藥又受不住,灌下去又吐出來,
最可怕的是隻發熱,不出汗啊。
俗話說,發熱不出汗,小命晃蕩蕩,多少病症,惡化到最後,就是高燒不退,以至于燒到心脈斷絕。
人的心脈斷絕,人就死了啊。
鄭焞已是昏昏沉沉!
夢參和尚來了。
不生不繁,不通不榮,這是鄭焞年年生這場病的根源,他現在又年少氣盛,他心裡憋着一口氣過不去,他就是排斥着它們,試圖一個人過下去,以至于全身的骨骼經絡都堵結在一起,化解不開,才成這個樣子。
确實是任性了,年輕人就是這樣的任性!
鄭炘按着鄭焞的右臂,另有人按着他的左臂,夢參和尚,施以重手,按壓揉捏,準備強行疏通他全身的經脈。
“唔……疼!”
手按在他的背後,他不說配合,還要挺起身體來抗衡。
偏偏他燒得意識不清,一點道理都說不通。
幾個人累得滿頭大汗。
“慕妍……疼。”
鄭焞無意識的道。
夢參和尚救治過許多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犟的人,他氣喘籲籲的道:“公子在喊誰?請她過來。”
隻能把譚慕妍請回來了。
先前鄭焞病情惡化,怕譚慕妍看了心焦害怕,影響了胎相,讓她回扶晖院了,隻能再把她請回來。
其他人都出去,夢參和尚隻留譚慕妍在身邊,在鄭焞的身旁。
“夫人,要冒犯了。”夢參和尚雙手合十道。
譚慕妍亦雙手合十的還禮,道:“大師隻管吩咐我。”
夢參和尚也就不客氣了,讓譚慕妍把手放在鄭焞的背上,他的手,再覆蓋在譚慕妍的手背上,譚慕妍柔嫩的一雙手,被夢善和尚一雙比鐵還硬的大掌包住,夢參和尚提醒道:“夫人請忍耐片刻。”
雙手發力,千斤之力碾壓而下,鄭焞本能的起身對抗,兩股力道都沖在了譚慕妍的手裡。
“啊~”
譚慕妍忍不住的尖叫。
這個疼怎麼忍耐得住,手骨都要被碾碎了。
夢參和尚還在繼續施力。
鄭焞聽見了譚慕妍的聲音就妥協了,他停止了對持,剛才譚慕妍短暫承受了片刻的力道,他自願的承受去了。
“扼!”
四肢百骸被揉碎,還有他心内不想接納的東西,深深的烙在他的骨髓裡。
那個疼是千針萬刺,錐心蝕骨的,但是譚慕妍在這裡,鄭焞放棄了所有的掙紮,也不嚷疼了,隻是臉悶在下面,滿臉赤紅,脖頸,胸膛上青筋暴突,全身的肌肉在不斷的痙攣抽搐,後背薄薄的一片,肩胛骨被按得支棱了出來。
昨天,譚慕妍還想,鄭焞的身體是最完美的藝術品,這會兒不那麼想了,原來他是那樣瘦的,一副骨架清晰可見。
“大師,能不能緩一緩啊?”
譚慕妍感受過這個力道,她一下都受不住,難怪鄭焞要反抗了,譚慕妍心疼得求情,鄭焞的身體不斷得在打着顫栗啊。
夢參和尚沒有停手,鄭焞痛到極點昏過去,又被更深一波的疼痛拽回來,鄭焞隻是臉上的赤紅襲遍全身,這個紅還泛青泛紫,全身似乎都是淤血。
确實是淤血。
後來做了拔罐,拔出了淤血倒了一小盆。
鄭焞的臉,從通紅又轉為慘白。
“燒退了!”
譚慕妍抱住軟綿無力的鄭焞,結果是好了,也算得了一點安慰。
鄭焞胸口一陣悶痛,泛紅的眼眸眨了眨,眼淚眨了下來。
譚慕妍吓得不輕,欣慰的聲線立刻變成泣音道:“還有哪裡疼啊?”
“都好了,就是後怕。”鄭焞閉上眼睛,聲音嘶啞的道。
譚慕妍抱緊鄭焞,撫摸他的身體,道:“我知道。”
鄭焞心想,她什麼也不知道,他也不會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