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的長子,他的大舅兄要參加這次的會試,這是來挫我等銳氣,好空出一個名位,讓譚家的兒子補位。 ”
幾個擋在榮麟堂大掌櫃面前的江東舉人,說出來的話極有煽動性。
站在鄭焞旁邊的一個金吾衛百戶,嘴也利索,道:“榮麟堂大掌櫃,我看你面部浮腫,眼睛無神,精神不振,大早上,一臉沒睡夠的樣子,是晚上沒有睡好,還是根本睡不着?不應該啊,你昨晚在城内,什麼消息都不知道,應該好好睡覺才是,還是說,正在幹殺人放火的勾當,你翻來覆去的,一宿沒睡。”
幾個江東舉子回頭看榮麟堂大掌櫃,榮麟堂大掌櫃臉色是不大好,被他們一看,額頭滲出虛汗來。
金吾衛百戶接着道:“我們已經收齊了人證物證,這個案子會移交給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開堂會審,證據确鑿,本來這幾天就能審問清楚,殺人放火,當判斬立決。念着爾等舉子明天要參加會試,不能親臨,便等等你們從貢院出來,再開堂審理。”
話說着,金吾衛已經開始動手,把堵在榮麟堂大掌櫃面前的人拉開,擡走,空出的位置,金吾衛填上去,以人為刀,直直插進一層一層的舉子人群中。
一個年紀很大的舉子氣的吹胡子,道:“我等囊螢積雪的讀書幾十年,今日被幾個兵子欺淩,也是斯文掃地了。”
哀兵之策!
願意已經放棄抵抗的舉子又被鼓動起來,推搡着金吾衛。
男人撒潑起來了,對金吾衛又踢又捶,更甚的,直接往金吾衛的頭上臉上招呼,拳頭巴掌上來,金吾衛們得過鄭焞的吩咐,不能傷了他們,就隻能舉臂擋着,沒有回擊。
鄭焞倏然而出,把鬧得最兇的兩個舉子,一手一個抓起來,高高舉起,怒道:“隻講私情,枉顧公理,還沒有入仕,就隻見一隅之地,為地方豪強和商富巨賈做盾,等你們做了官,也是一班隻會結黨營私,黨同伐異的僞君子,前朝萬裡的江山,非亡于胡人南下,天災頻發,流民群聚,而是被爾等蠹居的小人,蛀空的。”
鄭焞臂上運力,把兩個人擲出去,幾個金吾衛接着,鄭焞道:“鎖起來。”
瞬間,兩個舉子鐐铐加身,成為了鎮撫司的囚徒,明天的會試不用參加了。
鄭焞目視右側一堆江東舉子,本來人擠人,人壓人的場面,愣是給鄭焞空出了一臂之距。
鄭焞,未到弱冠之年,身材勁瘦,五官偏清靈秀麗兼具三分陽剛,他剛才那麼站着,像一位清冷的貴公子,矜驕的美少年,但是他身手卓絕,有一人而破陣的孤勇。他的聲音不是渾厚響亮而是清澈純淨的,但是直擊人心,這會兒的他,雄壯的霸氣萦繞在身,眉宇間高傲又冷酷,無人敢直撄其鋒。
鄭焞轉身走向榮麟堂大掌櫃,烏壓壓的江東舉子,扛不住,真扛不住。
他們斥責鄭焞公器私用,鄭焞是在做實事,不受激,鄭焞直接揭破了他們維護地方豪強和商富巨賈利益,結黨營私的實質,他們還要臉要名聲,不能還沒有出仕,就被别人看出來,敲實了,他們的心已經爛了。
鄭焞刨開人群,抓到腿軟下來的榮麟堂大掌櫃扔給手下,兩個金吾衛架着他離開。
傍晚,鄭焞入宮見元熙帝,皇太孫呈送這個案件的進展。
基本确定是榮麟堂所為,榮麟堂大掌櫃的策劃。
把商場比喻成戰場,絲毫不為過,那殺人放火怎麼做不出來。
商人重利輕别離,何止輕離别,為了利益,家國大義也不會顧及。
鄭焞放在中信堂長雲鎮上的人,反應迅速,他又随即派出大量的人手壓上,監視着所有可疑的人,封鎖消息,又釋放出一堆真真假假的消息,在長雲鎮及周圍,犁地似的追尋蹤迹。
要突破中信堂的護衛,把一個倉庫瞬間燒着到火一時撲滅不下來的程度。
一個人做不到。
沒有大量的桐油助燃,也做不到。
在鄭焞雷厲風行之下,伸出髒手的人,還沒有把手縮回去,就被抓住了,動機,人證,物證都有,可以把整件事情推敲到榮麟堂。
鄭焞離開皇宮,元熙帝和皇太孫,相顧笑了笑。
鄭焞還有這個時間,借由這件事情,把趙栎身邊不三不四的愛寵處理了。
這一次,不像上次一樣,搞個意外把人溺死,這一次,是讓趙栎自己厭棄了人,朱砂痣變成蚊子血,把自己惡行得夠嗆,自然的就把人處置了,先替元熙帝分憂,再請元熙帝主持公道。